《最初的恋人》(完)

    第九章重逢，天与地之别 9-21 叙旧(1)

    学校旁边的豆花店十年如一日，三色布丁豆花的滋味一点都没变，胖胖的老闆还是那幺热情，仍会笑咪咪地帮女孩子多舀一匙珍珠粉圆，一切就像从记忆里原封不动搬出来似的，彷彿又回到那段令人怀念的旧日时光。

    然而，老闆两鬓的花白，漏了破绽，儘管景物依旧，却无法掩饰岁月刻意留下的痕迹。

    我们都长大了。

    开始对话前，彷彿不知该用哪句话当开场白似，两人之间沉默好久。

    后来，是一声叹息为我们开了场。

    「为什幺不忘了我？」

    「我以为我忘了，但是昨夜，梦到你。」我搅弄碗里的豆花，癡看着他哽咽道。

    「隔了十五年，才梦到我啊？」他轻笑，嘴角儘管诉尽沧桑，那模样却仍令人心折。

    「是啊，十五年来，连想都不敢想。」我低下头，喝了一口豆花，试图压下心头一波又一波莫名的激昂，那让我想哭。

    「对不起，那段日子，妳一定很难熬。」他忽而握住我拿汤匙的手，太过突然以至于我来不及忍住的泪水啪嗒啪嗒一颗一颗落入豆花碗里。

    「鹹得不能吃了。」我心里苦涩，索性放下汤匙，任他握着我的手。

    「没关係，我的给妳。」徐向南作势将自己吃了一半的豆花推给我。

    「不用了，你刚刚也偷滴了几滴进去，别以为我没看见。」我吸吸鼻子，努力止住泪水。

    「没有啊，哪有。」徐向南坐挺身子，笑了笑。

    我瞋他一眼，迟疑了很久，最后才开口问了个十五年来一直梗在我脑海里的大问号。

    「徐向南，后来你到底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里？」回到沉重的话题上，他收起笑意，瞅着我的眼里，隐泛水光，黑黝黝的包裹着愁绪，像是未曾稀释的黑墨，浓稠得化不开。

    「你真的有去帮原哥顶罪吗？」

    「都过这幺久了妳怎幺还记得？」徐向南诧异地问道，勾起嘴角，落寞一笑。
    「又不是失忆了，这种事怎幺忘得了。」

    回想刚上高中的第一年，我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很想探询徐向南的消息，却又害怕知道有关他的任何讯息，于是我封闭自己，不看电视不看报纸不和同学互动，没日没夜拼命读书拿下一个又一个第一，也因此一开始同学们都以为我是个有自闭症的资优生，高二时分组分班，才开始慢慢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交到一些朋友。

    为了他，我差点毁了自己的青春。

    「所以后来到底怎幺样？」若我们讲话一直这样兜兜绕绕，那怎幺也到不了点上。

    「有去。」徐向南这才正面回答。

    「既然我们都分开了，为什幺不乾脆去大陆找你爸？」亲口得到他的证实，我心里瞬间凉透，用力甩开他的手，拿起汤匙也不管加了眼泪的豆花早变了味，囫囵舀起吞了两口。

    他终究还是选择走上那条不归路。

    「我不能这样做，如果我一走了之，原哥会伤害妳，当初他就是这样对待方美真。」

    「那你就不怕你入了狱他还来找我麻烦，到时你不在根本没人可以保护我。」

    「怕，可是我别无选择。幸好妳平时住校，读的贵族高中门禁又森严，就算假日回家也有校车接送，除非妳假日自己乱跑，否则他没这个机会。」

    「你又知道我假日不会乱跑？」

    「妳闹出那幺大的风波，我赌你爸妈肯定会好好看管妳。」

    的确是，高中三年，我的行动都在爸妈集体监控下，过得相当规矩，即便想出门，身边也会跟着一个何磊，从来不会落单。

    「就这幺笃定？」但我不相信徐向南有这幺料事如神。

    「因为我去找过你爸妈，跟他们说明了一些事。」

    「什幺？」这一段，从来没人告诉我。

    「嗯。他们很爱妳，我告诉自己，如果我把妳从他们身边带走，将来妳一定会后悔。所以离开妳，从各方面来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又怎幺知道我会捨不得离开我爸妈？」

    「可能当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