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恋人》(完)

    第四章 黑暗，我为你点亮 4-11 黑暗(1)

    『你心里有一片黑暗，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光。』

    「徐向南，不要这样说。」我心里很难过，因为他否定了我们的友谊。

    徐向南将我放了下来，我们一起坐在操场边的司令台上，看着夜空星星，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只是今夜特别沉重。

    他抱住自己的头，一语不发。

    「徐向南，我不是方美真说的那种人，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我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举起手温柔地拍拍他的背。

    现在的他，就像只负伤的灰狼，孤独而苍凉，让我觉得，有点心疼。

    「……」徐向南将头埋进双膝里，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啊，不能用会不会读书来判断。」我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想起曾经在书里看过这样一段话。

    「妳真的这样觉得？这个世界就是用成绩来判断价值啊。」徐向南抬起头，撇嘴而笑，表情极为讽刺。

    「嗯。」我颔首，眼神诚恳，耸耸肩补充道︰「我真的不觉得成绩好有什幺了不起。」

    以前读舞蹈班的时候，班上很多同学成绩都很差，舞却跳得很好，经常拿到全国比赛的名次，从来也没人将她们当做坏学生，因为成绩不好而看不起她们，我不太理解为什幺普通国中会把成绩拿来当做一个人好与坏的标準。

    徐向南看我的眼神里，多了种异样的晶亮，像是感动被理解又像是听到了什幺童言童语那样莞尔。

    「所以呢？妳觉得我有什幺价值可言？」徐向南转向我，非常认真地注视我的双眼，月光下，他黑黝黝的双瞳分外明亮，看得我脸上一阵一阵热起来。

    「唔，你这人虽然有点烦，但满有义气的，重点是你很会打球，那就很棒啦！」我吞吞吐吐，本来只是找话安慰他，说着说着便想起他在球场上奔驰的样子，那彷彿全世界都在他的脚下，魅力无边的模样霍然撞进心里，惹得一颗心怦怦乱跳。

    「哈哈，那是因为妳不认识以前的我。」他伸了个懒腰往后仰躺，双手交叉在脑后，望向夜空，嘴角的笑有些凄凉。

    「以前的你，怎幺了？」他起了个让我非常好奇的话题，我一直想知道他过去究竟发生什幺事，包括那个什幺方美真。

    「庆猜下，我是一个很黑暗的人啊。」

    「看不出来。」我仔细打量徐向南，他制服改过，很合身，第一颗釦子永远不釦，大咧咧地敞开领口锁骨见人，袖子也总是捲在肘间，裤子很顺紧紧包着两条长腿，但左看右看就是一个不太合规矩的学生罢了。

    「我以前很坏很坏。」他霍地仰起上身，又恢复坐姿，故意拿拳头在我眼前晃动。

    虽然听说过，但真的从他嘴里印证，还是让我吓了一跳。

    「你真的?砍过人吗？」我嗫嚅地问。

    「嗯。」徐向南闷哼了声。

    「混过帮派？」

    「算吧。」他撑起身，耸耸肩。

    「可是是什幺时候的事呢？」

    「两年前。」

    我倒吸一口气，感到不可思议︰「我们现在也才国二，难道你国小就混帮派了？」国小还是个毛头小子吧，能坏到哪去？

    徐向南突然大笑，他揉乱我的香菇头，跳下司令台，背着我走了几步，才转过身仰头对我笑道︰「庆猜下，我辍学过，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两年前，就在像妳这样的年纪时，我逃家被黑帮老大收留，就跟着他们鬼混了。」

    「所以你和方美真是那时候认识的？」明明知道这是徐向南的地雷，我却忍不住还是大脚一抬，踩了下去。

    「嗯。」徐向南顿了顿，表情有些僵。

    「那你们是什幺关係，为什幺方美真说要找我算帐？」

    「是吗？她还说了什幺？」说到方美真，徐向南脸色一沉。

    「嗯…你要听吗？她说的话都不怎幺好听耶，她说你是她的人，骂我贱货，打了我一巴掌，不过还好，她旁边像只大乳牛的太妹后来又送了我另一个巴掌，脸才没歪一边…你没看出来对吧？可是说实在还满痛的…」我回想起那两个热辣辣的巴掌，双手下意识地覆上脸颊，余温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