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瑾抬手揽住她肩头,“内人是一介妇孺什么都不懂,是我要她这么做的。沈大人有话尽可以跟我说,内人身怀有孕不宜久站。”
沈在野目光缓缓扫过周成瑾,落在楚晴身上。
几个月不见,确实丰腴了些,可也更漂亮,红润的脸颊纤细水嫩,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腹部略有隆起,应该月份不浅了。
大大的杏仁眼滚着泪珠,看上去几多胆怯几多内疚,还有想要亲近而又不敢的迟疑。
沈在野蓦地想起初次在家里见到她的情形。
彼时她不过十岁出头,梳着双环髻,穿条紫丁香的裙子,漂亮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眼中的孺慕与渴望展露无余。
这样乖巧漂亮的女孩谁不喜欢?
何况又跟沈琴交好。
所以,他递了笔给她,“楚姑娘习过字没有,写几个来看看?”
她临苏子瞻的贴,□□是有了,可笔形却太过拘谨,于是他就写了几个让她临习。再后来,沈琴病情加重,他代沈琴回复信件,看到她字体中的不当之处,忍不住去纠正,一来二往,竟写了数十封信之多。
普天之下,若论谁最得他的□□,除去她还能有谁?
沈在野眸中隐隐蕴了怒气,可瞧着她略微突起的小腹,冷声指了案前椅子,“坐。”
周成瑾隐约感觉到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情意,心里有些泛酸,可也松了口气,至少沈在野不会让楚晴陷入绝境。
他不怕动武,沈在野这样的就算有二三十个一起上,他也应付得来。
他怕得是,沈在野把楚晴篡改奏折之事捅到皇上面前。虽然五皇子信誓旦旦绝对有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口,可沈在野实在太得圣心了。只要皇上有一丝半点怀疑,自会有人用各种法子让楚晴开口。
看到面前这副情形,想必不用担心了。
周成瑾暗叹口气,对楚晴道:“你过去坐着,我到外面等你……不管有什么事,你一喊我就进来陪你。”
楚晴低低应了,等周成瑾出门,才慢慢走上前。
沈在野盯着周成瑾的视线慢慢落在她脸上,“没想到周大爷竟是位君子。”
楚晴低声道:“他人很好。”
沈在野再没接话,伸手推过来一张纸及笔墨,“写几个字我看看。”
楚晴犹豫片刻,提笔写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八个字。
沈在野凝神看了,指着反字,“这个写得不好,间架不稳收笔无力……不过能够写成这样,你下了不少功夫吧?”
楚晴不知道这话里可有别意,飞快地睃了他一眼才答:“这些年每天练一百个大字,未曾间断过。”
“难怪,”沈在野淡淡地道,“这几个字拿出去,别人恐怕都会以为是我写的……只是,国家大事岂是儿戏?你能改我这份奏折,还能改以后的不成?”说罢翻开右手,右手中指赫然断去半截,上面包了厚厚一层细棉布。
显然再握笔是不能了,就算学会用这半截手指握笔,写出来的字也不是先前那种字体。
楚晴愕然,惊呼一声,“先生!”
沈在野续道:“你只知周大爷与成王交好便犯下这欺君大罪,成王满脑子市侩经济岂懂治国之道?身为一代君主可不是赚几两银子就能当的,需得通今古,知四海,熟读经书,精通兵法。你想过没有,假如我朝在成王手中败落,你就是罪魁祸首。”
“我想过,”楚晴轻声回答。
“我没先生想那么长远周到,我只知道六年前废太子曾邀我一道赏花灯,是周大爷解得围,五年前太子又让我去他住所取配方,又是周大爷帮我躲了这祸。可是我家三姐姐跟七妹妹却替我去了,结果到现在,七妹妹仍嫁不出去……那个时候我的年纪跟沈琴差不多,先生可想过,倘若太子请了沈琴去赏花呢?先生还会希望他当国君,然后变本加厉地欺侮更多女孩子?”
“或许先生觉得家事不如国事重要,可我不行,如果我的孩子被欺负,我是定然要跟他拼命的,想必与我一般想法的人不再少数,试问被百姓唾弃的国君又怎可能称作仁君?”
“再者,我是女子不曾读过圣贤书也未曾写过时文,可天下饱读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