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等着吧,是狐狸总会有尾巴露出来。”将折子收好,便要告辞。
“五殿下暂且留步。”楚晴蓦地出声止住了他,“种子尚未发芽时除掉最简单,要是根基扎实,再撼动就难了,而且不免伤及自身……假如沈在野想要不用废太子,五殿下可知他会如何起笔?”
五皇子狐疑地看着楚晴没有答话。
楚晴沉声道:“请殿下移步书房。”
周成瑾先一步端起烛台,推开西次间的门。
屋里没有火盆,刚进门,便感觉丝丝的冷意渗过来,楚晴不禁打了个寒战。
周成瑾明明走在前头,却仿似感觉到了似的,将烛台放到长案上,回身道:“我去生个火盆。”
楚晴点点头,往砚台里注了水,掂起一块墨锭扯旁若无人地研着。
因怕衣衫沾了墨,她扯高袖子,一小段雪白的皓腕就□□在烛光下。
五皇子只扫了一眼便再不敢看,忙把视线移到别处,长案边摆着楚晴之前抄好的《心经》,雪白的澄心纸上,字体端方疏朗轻重有节,与奏折上的字如出一人。五皇子骤然领悟到楚晴适才所说的意思,不觉看了过去。
楚晴垂着头神情专注,耳侧的碎发复又垂下来,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打扮得不算齐整,可是教人觉得非常舒服非常顺眼。
五皇子张张嘴,终于出声,“先前的事,是我妄为,惊吓了你……承蒙你不怪罪,还肯相助……”
“我是帮我家夫君,并非殿下。”楚晴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
周成瑾恰端了火盆进来,闻言唇角翘了翘,因见楚晴仍在研墨,放下火盆就去接她手里的墨锭,“你力气小,研不匀称,我来。”
楚晴脸上这才显出笑意,将墨锭递给她,不小心触及他的手背,嗔道:“听外头风声不小,怎么不披大毛衣裳出去?”
“就一会工夫,不碍事。”周成瑾三下两下研好墨,又铺开一张宣纸,用和田玉的镇纸压了。
楚晴挑一只合用的笔蘸了墨,看向五皇子,“请殿下借沈大人奏折一看。”
五皇子慌忙取出折子递给周成瑾,周成瑾展开,铺在楚晴面前。
奏折的抬头有固定格式,楚晴照猫画虎抄下来。接下来的正文却是五皇子说一句,她写一句。五皇子谨慎,并没有将废太子一棍子打死,先肯定了他的孝心与仁心,转而重提旧事,说他德行有亏世人皆知,且不善识人用人,过于刚愎,以致于犯下错误身边也没人提醒指正。身形不正则无法容于百姓,识人不清则不能知人善用,刚愎自负则听不进逆耳忠言,并非国君的最佳人选。文末又奉承顺德皇帝几句,恳请他保重龙体再多观察两年,兴许有更适合的人可以继承大业。
楚晴听着,遣词用句虽不像沈在野那样龙章凤姿,但也颇有几分才气,不至于让顺德皇帝一看就心生疑虑。
折子写完,五皇子拿过去通读一遍修改了几处措辞,楚晴重新又抄了一遍,等墨干之后交给了五皇子。
奏折下面署名处盖着沈在野的私印,五皇子自会另外找人去刻。
送走五皇子已经将近三更天了,楚晴却是毫无睡意,睁着眼躺在床上,莫名地觉得胸口发堵,泪水毫无预兆地就淌了下来。
周成瑾无意中触到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累着了?”
“没有,”楚晴俯在他胸前抽泣,“先生定然知道是我冒他的笔迹,没准儿从此恨死我了。是我没良心,跟着先生学字,收了他那么多字画,反过来却咬他一口。我跟沈琴那么好,现今先生只孤零零一个人,我却在他心头捅刀子……”
周成瑾不知如何解劝是好,只紧紧地拥着她,“苒苒乖,不哭了,别花了眼。过几天寻个时机,我替苒苒跟沈大人请罪,就说是我强迫你的,你没法子推拒。”
“不,”楚晴哭得更凶,“不干你的事,我自己到先生门前跪着去。”
周成瑾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再没作声。直到楚晴睡去,他悄悄起身,重新点了灯烛,去净房绞了温水帕子给她拭了泪,又将泪湿的衣裳换过,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楚晴睡得晚,早晨醒得也晚,睁开眼时只觉得眼皮涩得难受,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