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红了眼圈,点着她的脑门道:“都多大了还说这种孩子话,没得教人笑话。”
吃罢长寿面,楚景等人也各自准备了礼物,楚晴一一道谢。
半下午的时候,六月突然来请楚晴往四房院去。
却是楚澍也备了礼,就是先前周家送来的那块鸡血石,上半边雕刻成石榴花的样子,底下却是平的,“我找人打磨了,给你刻了个印章。”
说罢将印章沾过朱砂印在一张写废的纸上,上面清清楚楚两个草篆,苒苒。
苒苒?
不就是梦里那个穿玄色衣衫的男子,一直喊的名字?
楚晴惊得说不出话,愕然抬头。
楚澍一身月白色道袍,长身玉立,颇为自得地吟诵,“因风初苒苒,覆岸欲离离,往日我没能多陪伴你,亏欠你良多……我给你取了这个小字,苒苒,你觉得如何?”
苒苒既指草木之茂盛,又指草木之柔韧,确实不错。
可怎么会是她?
既然苒苒就是自己,那个身穿玄衣的男子又是谁?
☆、第114章
楚晴谢过父亲拿着印章回到倚水阁,又往纸上盖了两次。
苒苒,苒苒,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已经好久不曾做这个梦了,可梦里的一切仍是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那一大片空旷的蒲公英,玄衣男子立在风里,寒风吹得他的衣袖猎猎作响,他蓦然转身,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过脖颈,停在咽喉处,低而坚定说:“苒苒,我不会放手!”
苒苒,我不会放手!
听起来霸道无情,可细细思量,又是多么的无奈与绝望,甚至,在有些嘶哑的声音里,能感受到暗藏着的深深的情意。
记得那时候,她从梦中惊醒只觉得可怕,现在却分明有些忧伤悲哀。
楚晴长长叹一口气,将印章收在了妆盒里。
没过几日,明氏拿着嫁妆单子翻给楚晴看,“当初的聘礼大多仍给你陪送过去,聘金留下六千两压箱底儿,另外一万两现银我做主买了八百亩地和两间铺子,铺面还不错,就是地买得仓促,七零八碎的没连成片,昌平一百亩二十亩、大兴一百四十亩,真定约莫五百四十亩……公中和老太太的补贴共是七千两,都置办了东西,价目写在上面了,另外当初你娘留下的东西,你应该有数,回头找人一并写上去,这就是你明面上的嫁妆。”说罢将嫁妆单子放在旁边,又从怀里取出个雕海棠花的小匣子,“里面是处宅子的房契还有八千两银票,宅子在前街,三进三开间,不太大,却是个闹中取静的地儿,闲着赁出去也是笔收益。”
显然是明氏私底下给她的添妆。
楚晴推辞不收,“我不要,伯娘自个留着,以后大哥二哥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有得是,再说我手头不缺银钱。”
“我知道,徐嬷嬷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当初真没看出她还有这本事……你是女孩儿,多点银钱傍身不是坏事,刚嫁过去少不得先打点好下人。”
楚晴不忍拂明氏好意,点点头收了。
当夜,楚晴便将自己手头上的东西添了上去,不单是赵蓉当年留下的嫁妆,还有沈在野赠予的大半箱字画以及楚澍给她的一些玉石陶器,再就是她妆盒里的首饰,林林总总写了七八页。
至于徐嬷嬷给她赚来的店铺与银钱,楚晴并没往上添。
女子的嫁妆固然是私产,她怎么用是自己的事儿,但夫君或者公婆手里也会有一份嫁妆单子,遇到那种眼皮子浅的公婆难免心里会犯嘀咕。
整理完之后,楚晴拿到楚澍跟前过目。楚澍看得很仔细,一页页翻了,欣慰地说:“还算体面,”转手递给楚晟,“你抄录三份,我先盖个私章,等发送嫁妆那天,再让周家盖上印章。”
两家都认可,这份嫁妆以后才不会有争议。
楚晟接过厚厚一摞纸,脸上毫无异色,爽快地答应,“行,正好今天没事,明儿一早就能抄好。”
楚晴嫁妆置办得体面,楚澍心里颇高兴,留两人吃过午饭才放人走。
六月初的天气,热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梅枝上的树叶无精打采地垂着,四周静寂无声,就连夏蝉也暂且停住了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