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至深,情难尽(二)
岁月静好,约莫是眼前这如画的景象吧。南宫誉轻阖眼帘感受静谧的美好,提酒的手冷不防触到一团毛绒的东西,令他浑身一紧戒备起来。
「将……您在此做什幺呢?」
「……」
南宫誉还未消褪浑身的戒心,恍惚间一时无法言语,直至瞧见巧藇脸带髒汙、双手沾泥的捧着一团灰白的毛绒,原来她方才都在和这只白兔玩耍吗?
「可好玩?」
「玩?不不不,奴婢方才不是同牠玩呢……」巧藇恍似想到什幺,极懊恼的将一手摀住了嘴,却忘了……手还髒着。
南宫誉瞧着巧藇将自己白净明皙的脸越抹越髒,突地低低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否因饮酒的关係,南宫誉竟笑得有些无法隐忍,一旁的巧藇除惊讶之外更多是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幺好笑吗?」巧藇也有点来脾性了,方才追白兔可追得她累的,现下如此狼狈偏偏被南宫誉看见,早知就待在会场附近不出来溜达了,心思至此便下意识的噘了噘嘴。
「唔,没有。花猫和白兔,嗯,很好。」
「花猫?您又打趣我!」
「不打趣。」
南宫誉心情大好,带着几分醉意勾着醉人的笑,即使不笑出声仅是牵动嘴角那样的笑,也能感受到他眼底深邃的笑意。许是酒喝得多,南宫誉没了往日的冷然,又许是月色朦胧的太美好,今日南宫誉并未真正喝得酩酊大醉,理智尚在也很清醒,却难得想在巧藇面前褪去这一身的不堪、狼狈、伪装……或许真是心事沉重的不像自己吧……
「您怎会来此?宴会不是……」
「妳呢?」
「唔,虽不讨厌这番热闹,但太寂寥了。」
南宫誉随意坐在一处草地,抬首将巧藇的倩影望进眼底,巧藇只当他不解己意,也不管脸上的髒污,冗自抱着白兔坐在南宫誉身侧,淡淡的解释着。
「这是一个多幺华美的地方,却太凄凉了,连热闹都像逗着笼中的金丝雀般,却没几人是由衷快乐。」巧藇逗着怀中的白兔,那白兔却不如巧藇捉牠时奔腾,蹭了蹭找个舒适的位置欲睡,惹得巧藇一阵轻笑。
「嗯,确实凄凉。」闻言,巧藇悄然看向南宫誉,只见他仰头又是一大口酒,酒意渐浓,巧藇却看不出南宫誉眼底半分醉意,反倒是清明的苦涩,令人隐隐作疼。
「您瞧,这湖庭也是颇有意思的,美其名为湖,可哪能和真正的湖水相比,而这蜿蜒小径的绿荫交错,不过为了遮掩那牢笼的大门。」
「……」
南宫誉深幽的眸子起了许波澜,籍着月光似有几分激动,巧藇望向身边之人,那长年争战的手执着白玉瓷的琼浆,纤长的指节分明,此时正微微泛白。巧藇只想歎息,这人……可有一刻轻鬆?
「您在此等等我!」
也不等南宫誉同意与否,巧藇蓦然起身跑向后头灯火辉煌处,南宫誉阖眼听着脚步远离却又忽地复返,只见那灰扑扑的脸染了一片桃红,气喘吁吁的提点他。
「您可别走啊!我很快的!」
「嗯,我不走。」巧藇得到首肯才真正离去,南宫誉弯了弯唇角,竟有些恍神的喃喃自语着。
「妳要我别走,我便等……」
『明日一早便出征了。』
『子逸,一路安好。』
如此决绝的道别。从未要我等、要我留,走得如此安好吗……
「咦?将军是睡着了吗……」巧藇去而复返,只见南宫誉倚着树休憩,匀称的呼吸声令巧藇有些困窘,叫醒或不打扰都为难。放下手中之物,蹲坐至南宫誉身边,凭藉月光细查面前男子的面容,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瞧着,熟睡的他消减往日凌厉和防备,却是十分柔和。
「多幺温柔的人。」
温柔?假寐中的南宫誉稍稍动了眼睫,适才他听错了吧?巧藇看了他好一阵竟迸出和他完全没边的词彙。南宫誉怎可能鬆下戒备睡去,若不是知晓来人是她,又怎能如此心安……此番他倒也装不下去的掀起眼皮子,撞入眼底是巧藇已打理好的明媚,却带着几分刺眼的疼惜。
「悄然不作声,不怕我当妳是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