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上面一层层密密麻麻地缠着绷带,目所能及之处,看不见一点皮肤。
她翘了下嘴角,做出个微笑的表情,平静地说:“木乃伊恐怕也就是这个包法了,还好现在天气不热。”
楚珩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声音沙哑地说:“别笑了……”
“劫后余生,留条命就不错了,贪心是大忌,总要吃苦头的。”楚冰移开视线,打量了一下病房,瞥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和我出事时大概隔了五个多小时,情况比我想象得要好。眼睛是怎么回事,瞎了?”
“小冰!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她妈妈又开始哭了,坐在她旁边不住抹泪。父亲接过话头,沉稳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手依然是颤抖的,“是被飞溅的坚硬碎片割伤了,伤口在眼角,不算浅,但应该不会影响视力。只是……”
有可能留疤这几个字,卡在楚奉钦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楚冰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动了动手指,抬起还不太能使得上力气的胳膊,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纱布,又看向自己的腿,对着被包得从被子里凸起一块的腿看了片刻,云淡风轻地询问。
“腿呢?”
“粉碎性骨折……”楚珩看看左右,硬着头皮开口,说到一半自己就说不下去,用力吸了下鼻子,在一片安静的病房里来得刺耳无比。楚冰点点头,再次重复了一句。
“大难不死,捡了条命,已经很好了。”
她的模样太过冷静,相比之下,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比她来得悲伤痛苦。几人的劝慰之语都卡在喉咙里,病房门口却慢慢走进来一个人,看着楚冰的眼神严厉得若有实质。
楚冰瞬间挣扎着坐起身,喃喃地开口叫他。
“外公……?”
你怎么在这里?楚冰这句话没有问出口,就见外公大步朝她走过来,高高扬起了手。楚冰眼神颤抖了一下,依然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甚至没有转开视线。
在病房里其他几人的倒吸一口凉气中,外公的手骤然朝她打下来,带着厉厉风声与滔天的失望怒意,最终却停在她脸颊旁边,没有再往前进一点。楚冰闭上眼,无声地顿了半晌,轻轻将脸颊贴近外公的手掌心,低声开口。
“没想到我从小要强到大,最后是以这么难看的方式,从云端摔到泥里。”
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人都眼眶一热,心酸得近乎窒息。
“您怎么来了?”侄子和妻子的情绪都极不稳定,楚奉钦作为一家之主,这个时候必须要站出来撑住。岳父毕竟也算是前朝遗老,定居国外,回国时是要向上面打报告的,这次来得这么迅速,明显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直接过来,对楚冰这个外孙女疼到骨子里,但以后算起来也是真的麻烦。楚市长低声下气地向岳父询问,得到岳父凛冽严厉的冷哼。
“林峯在打报告疏通关节。楚冰当时回国时,给我的理由是回来陪着你们,结果你们做了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没用的东西!”
楚市长半个字都不敢反驳,低着头,眼中也带着极深的痛楚。楚冰张了张嘴想要帮父亲说情,却被外公的吩咐打断。他看了眼楚奉钦和楚珩,眼中的不满与严厉简直要化为实质。
“林峯在国外联系好了医生,楚冰马上跟我回去,机票已经订好了,专车停在外面。如果有什么所谓的记者敢过来搅局,一律按冲撞了我处置。有一个算一个,通通上报,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个时候过来找麻烦?”
按他在国际上与华人圈中的声誉,冲撞了他比冲撞楚市长这个公仆后果严重一万倍。楚市长连忙点头称是,楚冰动了动嘴唇,还是低声开了口。
“外公,我还是想……”
“想什么?”外公转过头来看着她,直白锋利地问,“靠这个可能毁容的脸继续当演员?粉碎性骨折的腿继续拍戏?”
“还是舍不得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你不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看,是拖累人家的一帆风顺如日中天吗?敢作敢当,你有今天怪得了谁?”
“外……外公……”楚珩声音发抖地叫了一声,楚冰当了半辈子天之骄女,从来没听过这么刺耳的话,结果第一次就是从最亲近的人口中听闻。楚珩心中极度不忍,却见楚冰眼神颤抖了一瞬,无声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