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羞辱如斯,岂能不逃?
齐熙小心翼翼地翻身,就怕惊扰了莫曦,她悄悄地望向他那侧,却空无一人。但床榻上那抹暗红色血迹却刺眼得紧。
她咬紧唇,撇过头不想看。但即使不看,也无法忽视腿间乾涸的白痕,微微拉扯肌肤。就算人不在身边了,犹要张牙舞爪提醒他的存在不容抹灭。
耻辱。
她再度将自己摔向床榻,埋在软枕中,不想面对现实。但软枕上却沾染着莫曦的体香,让她又慌忙起身,又羞又恼,红了眼眶。
寝殿外窸窣衣袍摩擦声响,侍女已察觉她的动静,轻声问:「苏姑娘醒了?」
她不得不应声,不得不让侍女鱼贯而入,即使羞赧地以锦被掩盖那处落红,仍旧被侍女发现,手脚迅速地更换乾净的榻巾。她垂眼,不愿多看,也不想知道让处子血染红的榻巾被侍女收往何处,只希望那块榻巾安静而沉默的消失。如此她遭曦王淫辱的事实便会沉入内心不再碰触的一角。
但她心里也清楚,即便如此,这样的日子会再持续,直到她逃离公主府…曦王府邸。
犹不愿承认元齐覆灭,不肯承认这座府邸已不再是她说了算,不再是她能作主。望着整屋陈设如昔,只让国仇家恨的痛苦更为锋利地刨刮自己的心,直到脆弱半点不剩,仅余钢铁意志。但,谈何容易?
净身、洗漱、用膳,两名侍女俐落地伺候着她,有别昨日的轻慢,今日态度恭谨,越发不敢怠慢。齐熙心想该不是昨夜与曦王一夜风流,莫曦交代过什麽?心里更加难受,彷彿整个曦王府邸人尽皆知?
正当她心不在焉地放下筷箸时,朱嬷嬷端着楠木托盘进了门,将托盘搁在她眼前。上头搁着瓷杯,掀开了茶盏,杯里头乌漆八黑的液体,泛着苦味。
「苏姑娘请用茶。」朱嬷嬷皮笑肉不笑,但语气甚是客气。
曦王从不留娈婢在寝殿过夜,齐熙是第一人。昨夜寝殿的状况,婉转轻吟、哀泣、伴随着曦王的爆吼,几乎彻夜不休。人人都以为新来的娈婢死定了。没想到曦王没喊人入内收尸,反倒是相拥而眠,今日清晨步出寝榻还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清冷…与平时无异,正常不过。
难道昨夜的吼叫声仅是床笫情趣?
朱嬷嬷望着曦王泰然自若地用膳,像是忘了寝榻上还有个酣睡的佳人存在。朱嬷嬷只敢暗自揣度主子心思,不敢像府内那些莺燕议论。毕竟这事不太寻常,人皆好奇,更有算计心思,一时走岔了神,直到曦王起身的声响才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只见曦王瞟了她一眼,似乎有所责怪她走神,不过一记眸光淡扫便扎得朱嬷嬷心惊,赶紧敛下眉,低声问曦王是否要唤醒齐熙。
莫曦再次看了朱嬷嬷一眼,嗓音清淡如朝雾微凉,不沾染一丝情绪温度,简短地说:『让她睡。』
朱嬷嬷闻言诧异。
曦王几时如此体恤娈婢了?这不是暗示苏昔依不同于其他娈婢吗?那麽,谁敢怠慢?
但即便曦王下令了,还有一事待问,却因曦王对新入府的娈婢态度特殊,让她踟蹰片刻,不知该问与否。眼见曦王快走出前厅了,朱嬷嬷才追在后头,犹豫问道:『是否赐药?』
曦王微怔一瞬,然后默然点头。下一刻,像是想起什麽急事,倏然加快脚步离府。朱嬷嬷望着曦王离去背影,心思微动。
如今瞧着双眼红肿的齐熙看了一眼黑浊液体,神色惊恐。知晓眼前女子不同于曦王往日带回的放蕩莺燕,昨夜处子破身,哭肿了眼,不知被怎幺折腾或许都不关她的事,但要在曦王府里头如云得水,权势在握,便要学会看人眼色。
朱嬷嬷开口温声道:「只是避子药。」
岂知齐熙闻言脸色由白转红,眼神羞怒交加。咬着唇,死盯着那盏茶,不发一语。
就在朱嬷嬷想再开口宽慰齐熙几句之际,齐熙抖着手,端起了避子药,仰头一口饮尽。
很苦,入口温热,但滑进喉间时那股清凉味道,顺着食道,冷进了骨子里。
伤身,不用多问。
无情,更不须提。
她不想怀上曦王子嗣,曦王也不打算让她有孕。这样两人都省事!
曦王对待她凉薄,视为妓子,令她内心羞耻万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