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熄灯后,红绣睡在榻的内侧,挽着王珺的胳膊道:“有件事,我想同你坦白。”
王珺呼吸一滞:“是什么?”
红绣想了想才说:“你上次不是问我对靖王是何情意么?我觉得……我是有些喜欢王爷的。”
王珺料想的没错,勉强扯出个笑意:“我知道。”
红绣平躺下来,简单地回忆着说:“那次,令贵妃罚我提铃,我遇见王爷了,后来小金牌给令贵妃拿去那日,娘娘罚我的跪,也是王爷帮我解围的。”
王珺羡慕地不得了,嘴上仍是说:“我也知道。”
红绣捏了捏手指:“还有踏春节你们从骊山回来的晚上,王爷也找过我,就是那晚我还给王爷笛子的,后来下了雨,我们一起在自雨亭躲雨。”
王珺心里不太好受,她根本不想知道那些她已经听到过的事,简直叫她嫉妒得要死,她觉得自己就跟妒妇似的,为何偏偏红绣那么好运,能得朝遇安一再照拂,明明他们也有交集,为何不见他多看她一眼。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朝遇安已经不在长安,等红绣做了御侍,即便他回来了,终将于事无补。
王珺只是妒忌,却还没有到恨红绣那一步。
红绣没有说细节,没有说朝遇安抱过她,没有说他给自己写过字条,那些脸红心跳的事,她放在心里就好了,不需与他人分享,已经足够她开心许久的。
王珺深深地吐息:“我只希望你早日胜任御侍,了却心事。”
红绣又想到什么,翻了个身道:“那个徽州侯,实在太讨嫌了,今日竟同赵学士说要剔除我。”
王珺侧目:“为何?”
红绣撇撇嘴道:“还不是上次我将他的画卷不小心打到水里,他说我对他不敬,还有……”红绣顿了顿,不想将那日被唐御侍诓骗到壹招仙的事拿出来说,只问王珺,“你还没我同我说,你心里的那个‘不过尔尔’是不是三皇子?”
屋子里仅留了盏煤油灯,暗自燃烧着,王珺只缓缓道:“我喜欢他很久了,自小就喜欢他。”脑中,却满满的全是朝遇安的身影。
红绣看不清王珺脸上的表情,掖了掖被子道:“令贵妃那说不过去的。”
王珺盯着顶上的帐幔,喃喃道:“没事,有皇后呢,皇后答应过我,若是我好好办事且听话,做不了那人的正侧妃,讨个如夫人衔还是可以的。”
红绣深吸一口气:“若是他……你有问过他的意思么?”
王珺竟觉得有些难过,脸上还是故作坚强的:“万岁爷还有几个不喜欢的妃子呢,我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嫁给他,我已别无所求。”
红绣闷闷地说:“找个两情相悦的,不是难事。”
王珺心中一紧,两情相悦——觉得仿佛是红绣在说她自己同朝遇安一般,王珺带着一丝她察觉不到的嘲弄:“以后你便会知晓,有些感情,光靠两情相悦也是行不通的,反而圣意难违,才是真理。”
红绣还想说什么,王珺翻了个身背向她:“我有些困了,明日还有晨会。”
红绣抚了抚王珺的脊背:“希望你做个好梦。”
王珺闭上眼道:“你也是。”
第十八章 ·命题
三月十三,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皇帝下朝后命单福庭传了口谕,宣几个御侍备选于未时正前往清晖阁觐见。
王珺催着红绣沐浴更衣,竟比她要急上几分,还从司衣房取了套低位妃嫔的衣裳让她穿,红绣觉得不妥当:“不大好吧?会遭人非议的。”
王珺将她原本的襦裙抄起来丢进浴桶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是八品宝林的衣裳,越不了规矩的。”说着将衣裳贴在红绣的深衣上,“这浅绿色很衬你。”
红绣无方,只得应允。
而后红绣坐在镜台前任王珺帮她妆扮,头发依旧盘是普通的单螺髻,王珺想打开妆奁取簪子,红绣提醒着:“在第二层里。”
王珺也没在意,想到什么一样:“你稍等。”
王珺去自己房中取了支镶青玉金步摇,纯金雕花掐丝工艺,底下还垂着几个小玉珠,她比划一番,插在红绣发髻的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