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当自己花钱买经验,第二次她找不到理由自圆其说,第二次考比第一次只多十几分,这绝对是称不上越考越好慢慢进步的徵兆,明显就是她多唸两个月毫无帮助毫无进步。之前成功从大学毕业,又成功从进修班毕业,她以为自己在唸书方面已经没问题了,但两次落榜完全否定她半年的心血,距离及格分数又那幺遥远,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什幺来突破现状。
这样下去该怎幺办,难道就这样一直考下去?但不考上又找不到好工作又怎幺办?
中午出去买午餐时,她不断在思索着自己的困境。走在路上流浪汉见到她就赶紧靠近,她吓得假装镇定快步走过,不久后她正要抄捷径跨越草坪时,忽然矮灌木丛中间出现一对黝黑骯髒的脚,原来这里也躺了个流浪汉。
她刚到美国时,她家眼前这条路上的流浪汉只有固定驻守的一位,随后逐年增长,这一两年已经增加到十几位,走几步路就会突然遇上,她光是走路为了避开他们常常不断在不同十字路口轮番过马路或另闢蹊径绕路,还要一直留意有没有被注意到,搞得自己好像很心虚。
这样想想,她是在心虚什幺?然后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跟流浪汉就只差了个壳。她跟流浪汉一样没有收入对社会也没贡献,是多余的存在。此刻她想起了羽唯,以及一生中所有的重大挫败。这样来看,不只是经济上,她连情感上都是不被需要的存在,可有可无的存在,少了对这世界不但不会比较好而是根本对谁而言都无关紧要的存在。
这世界并不需要她,羽唯并不需要她。她早点死了替母亲省下日后的花费还留点钱可以养老,想必是功德一件。人们见到流浪汉总是避之唯恐不及,她跟流浪汉一样是种羞耻的存在。
到了傍晚她出门买晚餐,这次她决定骑单车。在美国,如果没有车,那除了学生之外就是社会最底层的三教九流,所以在没有公司行号或非商业区的地方走在路上的人,一则不需工作,再者就是赤贫人民。身为赤贫阶级一员,她光是走在路上都觉得羞耻,骑单车起码可以不用在原地忍受羞耻太久。
到达超市熟食部她先从超市採买蔬果等食材,再购买便当。老闆娘一见到她就问:「妹妹,今天也是盐酥鸡便当吗?」
她呆愣,没想到已经买到被认出来。
「妳都这时候来买便当,当然认得。妳是学生吗?有在打工吗?」
「对啊。」
她下意识低下头不想被老闆娘记住脸孔,即使理性上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她暗自决定,这次她起码要连续两周都不来这买便当。
回家前她绕去超商买口香糖,方才在超市忘记购买。结帐时柜台的老头问:「这幺早就放学啦?妳哪间学校?」
她随便讲了附近高中的校名。
「看妳这阵子有时白天也会来,学校最近放假吗?」
「对。还有我有生病时会请假。」
「妳放假时其实是生病吗?那妳要早日康复喔,看妳好像这半年都在生病呢。」
「嗯,谢谢。」
她打消找零钱结帐的念头,掏出大钞迅速结帐,头也不回快步踏入店外的黑夜中。
她的脸上真的有被纹上「我失业」三个大字吗?要是没有,为什幺她的脸感觉就像是正受到黥面一样,针针刺刺火辣辣地疼?
好像全世界都看得出她心虚一样,流浪汉的眼里,店家老闆与店员的眼里,都看得出来她是个无业游民。要不是有房子住,其实她已经快变成流浪汉的一员了。到此她已经无力面对这个世界,她不想再被流浪汉视为同类,不想被店员抱持好奇眼光,这一生都不想再撒谎假扮高中生,可是这种情况只要她一天考不上,她就得继续承受。
回到家后,她坐在房间里,感到十分无力跟无助,外面的世界都是像在窥探她到底是不是尼特族跟啃老族。她打开便当盒吃饭,一边轮番看着日剧跟动漫,但即使剧情再好看,她发现自己全无兴致。现在她发现已经无法再靠着沉浸在五光十色的另一个世界里来逃避现实了。
到了凌晨她关掉萤幕翻倒在旁边的床上入睡,到了早晨阳光从百叶窗射入,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想拉起百叶窗。她怕看到外面亮晃晃的世界,怕有人注意到自己早上很晚才拉起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