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些许白雪,但那有下雪的地方,离她好远好远。她伸手勾勒着那白皑皑的山峰,冷凝的窗玻璃自指尖传来阵阵寒。她不断呼在窗玻璃上的热气瞬间凝结,她轻轻抹去后,远方山巅上的皓雪又隐约浮现。
这天空的颜色分明是冬季的夜空,再怎幺寒冷却下不了雪,只有背后与下体不断传来的热烫在冬夜淡淡静静地烧。
这年的平安夜,她竟是这样过的,以前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年的平安夜是这样过的。
接着这一两周的每晚,也都这样过了。每夜凌晨时分,两人在她的床上扭动着暖和的身躯,扶着窗户对着明月与远山无声地吶喊,下体不住发热着,被深深地贯穿着。
他们每晚都在做爱,两个身躯不断贴紧分离,不断不断地欢爱着。
圣诞节过了,新年也过了,返回学校上课后,家里人才又多了起来,两人做爱的频率才大幅降低。
这天下午与艾德瑟搭轻铁返家时,她看着灰濛濛的冬季晚空,从轻铁上却怎幺也看不见雪山,远方天空被云层完全覆盖,她这才想到是因为今天下雨。
下车后两人走到公车站躲雨等车,她伸手接着雨水,开口时嘴边立即不断吹出白茫寒气,「我好骯髒。」
他以为他听错了,「啊?」
「这世界好骯髒,都很骯髒。」
这听起来像是忧郁症发作时的无意识呢喃,但这样没来由忧郁的话让他感到不快,「妳到底在说什幺?」
「好骯髒这一切,这个世界。」同时她伸手兀自要揩去眼前不存在的髒污粉尘。
「妳的意思是那我也很骯髒吗?」
她忽然像惊醒了似,忽然意识到他也在这里,「噢,你当然没有。」
「你没有没有。」像是在对自己强调般,重述了两三次。
他纳闷地端详她,打从圣诞节以来她就很没精神,即使跟她去看附近布置很华美浪漫的圣诞街道景,她也什幺都没看进去,表情有时哀戚有时空洞,好像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甚至灵魂都消失了,但每当她张口说话时,又像是什幺事都没有,方才这是头一次听她讲出这幺奇怪的话。
她不欲解释,又像是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幺,只是兀自招手拦下公车。上了车后,他想到要对她说一件事。
「我前阵子去考托福。」
「嗯,成绩下来了吗?」
「对,考太差,无法申请学校。」
「那 gmat 呢?」(注:gmat 为商学院的研究所考试)
「托福没考过,就是连在美国唸书都免谈,更不用去考 gmat,因为单字根本就比托福的单字还难,况且托福是基本入学门槛,这个没考过也不用考研究所考试了。」
「那怎幺办?」
「我妈说家里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动用的现金了,不能再资助我。」
这听起来并不妙,「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台湾了?」
他闷闷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预计 4 月初回台,我已经要订机票了。」
他心头的重担分担到了她心头上,两人心里沉甸甸地,直到回家都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周末,她带着他去游历旧金山,并在旧金山的旅馆过一夜。多年前的平安夜傍晚,她也曾与蓝杉走在这些陡坡上。谁说总是物是人非?虽说她身边已经是不同的人,但仍然是个将要离开她的人。
旧金山对她而言,似乎就注定是座离别的悲伤海镇。
她当年曾与蓝杉在渔人码头留影,如今她带着艾德瑟到了一座纪念碑前,两人在此留影。留影留影,留下的都只是停留在当下时空的影子。
时光过得很快,离开旧金山后,数月后就到了临别前的时刻。在他要离开的那个周末,两人前往奥克兰市,如预计地赶上了运动家队与西雅图水手队的比赛。热爱运动也热爱运动比赛的他,来美国一趟没钱也没时间远征纽约看场洋基队的比赛,好歹要到较近的奥克兰市观赏一场大联盟规格的比赛。
她对运动一窍不通,但听他仔细又专业的讲解也听出了兴味来。来美国多年从未看过球赛,现在旁边多了个业余球评给自己讲解,观赏起来也比较有趣,到了精彩处他激动欢欣地点出方才球员表现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