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在地上拨拉着一颗石子:“不过这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和你们不一样。”
“对你们来说,人死了就死了,再也见不上了。但是对我来说,我还有别的东西能支撑我活下去,我比你们的支柱多多了,我能记得以前的所有事情,也不会有你们那种痛苦。”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就算他死了,我也可以一个人带着对他的回忆走下去,一点都不孤独害怕。
就算他死了,他也可以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栩栩如生,一如从前。
就像他还活着。
余泽抬头对梁诚笑了笑:“我比你们幸运多了,不要嫉妒。”
再往后推许多年,到之后梁诚四五十岁,身居高位,每天忙得团团乱转,晚上一沾枕头就能睡的时候,偶尔听到这两人的消息时,还能想起余泽当时的这个笑。
当时他只觉得这笑里掺杂了些许无奈与苦涩,还有几分对未来的悲叹,反正怎么想怎么让人难过。
只是后来年岁渐长,结合两人后来的选择,再次回忆起,梁诚才觉得那是种真正的释然。
余泽从小患病,历经痛苦与失去,其实比他们要更加看得开。
只要想活,没有什么人不能孤独地活下去,再深的感情都是一样,这是一定之理。
可惜梁诚为这个问题纠缠了几十年,到那时才真正看透。
“……所以,我只要多看他几眼就行了。”余泽轻松地说。
他转头看去,只见平台的另一端,赵修平正站在那儿和韩水说话。
小韩同志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抽了,破天荒地跟着赵修平一起手里夹着一根烟。
两人吞云吐雾的样子,简直像是两个中年男人在交流婚姻痛苦,看上去异常地猥琐,和梁诚余泽这种高档次人生交流差了十万八千里,让人分外的气儿不打一处来。
果然一见余泽看过来,韩水立刻尴尬地一咳,连忙掐熄烟走人了。梁诚也冲赵修平点了点头,拐弯儿进洞里看表演去了。
余泽站在原地,远远地看对面的人。
赵修平掐熄烟,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余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但是一动没动。
半响,赵修平终于认输自嘲地笑了笑,大步走过来:“刚刚和梁诚说什么呢?”
余泽微微抬头看他,嘴角一抽一抽地,心里想:这老男人装逼简直了,太欠艹了啊!
当然这话他也就是腹诽一下,不敢说出声:“说我有多爱你。”
他看见自己这话一出口,赵修平的神色立刻稍微闪烁了一下,粗糙的手指抚上他的下巴:“真的?”
余泽面不改色:“真的。”
赵修平沉吟了一下:“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今天……”
余泽一下子就想起来今天晚饭以前自己答应了他什么,顿感腰酸背痛腿抽筋,心里悔不当初,恨不得立刻撒腿就跑:“再过几天行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赵修平注视着他:“过几天?”
他目光向来深邃,看人的时候几乎就要把人吸进去,尤其此处空无一人,月光如水,余泽看见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倒影,简直是种既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呃……过三天?”
“三天,嗯?”
“……那两天?”
“两天?”
“呃……那……”
两人说话的声音最终还是渐渐消失在唇边。
仙人掌在石头缝里盯了半天,最终还是乏味地翘着尾巴走了。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王敬武他们来的时候,正是距离汪医生走后的第一个月整,外面温度越来越高,植物也全部都枯死了,但是平台上的温度却开始变得适宜。
余泽他们决定在平台上开垦出来一片地方种些蔬菜。
这段时间大家都休息了好长时间没事做,尤其事关饮食这种中国人的头等大事。
所有人都挤到平台上出谋划策,有人强烈要求种点儿辣椒,有人强烈要求小葱,有人要求茄子,有人要求黄瓜,总之零零总总,恨不得把全世界的食物全都种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最后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