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望去,只见那绣棚已被江承光执在手中,金仙儿正立在席前,洁白细腻的脖颈含成柔美的弧度。她微微仰着头,面上沉静美好的笑缓缓绽开。江承光满脸都是嘉许的笑意,含笑与她对视着,仙儿脸上泛起淡淡红晕,柔婉而欢愉。
玉河性急,早嚷起来了:“圣上不给臣妾等观赏一二?”江承光方才笑着命赵忠福将那双面绣递与正替玉河告罪的琼英,命叫妃嫔们传看,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金仙儿身上。
那双面绣捧上来时不过是半成品的样子,正面还可见菊花的大致模样,背面却只是密密的针脚。金仙儿刺绣之时并未翻转过来,故而直到她将刺绣呈上,竟无人料到背后的风光。
金仙儿所绣的“绿水”乃是菊花中极雅致的品种。花心为绿色,由花心至花瓣末端颜色逐渐减淡,直至乳白色。细长繁多的花瓣莹润如玉,自花心向外舒展着,末端又微微向内蜷曲,极是高雅舒美。玉河细细观赏了,只见那刺绣巧夺天工,正反两面无一绣线刺破,针脚均匀疏密有当,连线尾都巧妙地藏在了针脚中,无处可寻,可谓浑然天成。那正反两面的“绿水”一般的整齐匀密,淡雅出尘,凌霜高洁,令人望之则叹。
玉河伸手轻轻抚摸了,赞叹一回:“这绿菊看着好清雅,金嫔的女红不俗。”又转向江承光笑道,“臣妾是个俗人呢,喜欢那金灿灿的菊花,织锦流霞似的,多好看呀。”
金仙儿含笑道:“娘娘说得很是,只是那流光溢彩的样子,该用长卷来绣才好看呢。嫔妾今日实在是赶不出来,娘娘若喜欢,嫔妾改日再绣给您。”
玉河高兴了,又转向皇帝撒娇道:“圣上不赏赏金嫔么?”江承光只是笑,那绣棚已传到章婕妤手中,她细细观赏一番,亦开口赞道:“针脚细密、构图大方又和色无迹,更难得的是两面毫无杂色。双面绣失传已久,今日得以复生,实在是大幸。金嫔,你是何处学来的?”
金仙儿道:“娘娘谬赞了。不过是嫔妾无事时看着古书瞎捉摸出来的。”
江承光见她不骄不躁,心中更是满意。又念及之前本就打算晋封她,遂笑道:“金嫔恪守宫规,女工出众,甚得朕心着晋为从五品修仪。”
金仙儿忙是上前谢恩。
江承光又笑着问道:“下一位是哪位宫嫔?”
章婕妤含笑:“冯才人已去备着呢,就来了。”语毕,瞧了聂轲一眼,又隐晦地看了一眼越荷。
越荷攥紧了手指,想起阿椒方才的话:
“冯才人大概是作画,聂少使我记得很清楚,是剑舞呢”
无论如何,洛微言的意思很明白了。
韫玉所作,乃是一幅画卷。那画上孩儿身着红肚兜,藕节似的胳膊白胖可爱,冲天辫十分讨喜。那孩儿怀中抱着红鲤鱼,真是叫人看了就喜欢。
冯韫玉当场将画卷献给了玉河,又说了不少吉祥话儿,亦晋封成了冯美人。越荷心中不断掂量着,手指藏在案下试着力道便见章婕妤的宫女甘草过来请安:“越嫔请吧,主子叫您去准备着呢。”
楚怀兰面露焦急,待要说话,越荷却用眼神制止了,接着落落大方向甘草笑道:“聂少使下一个就是我么?那么可否通融一二,我”
先是远远的鼓声传来。
琴声突兀地响起,乐师的手指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声如金铁交鸣,几令人心潮澎湃难以自已,盛开的金色菊花丛也染上冷厉肃杀之色来。
鼓声近了,越来越响亮了,每一声都重重敲在人的心上!隐隐有种盼望蔓延开来。天地间只鼓声与琴声激昂回荡。
秋日的天空高远而明净,湛蓝如洗。丛丛金菊傲霜绚烂,色彩浓重得像是用饱蘸了颜料的画笔重重抹出,那金黄色几欲滴落,挺立于寒风之中。一红衣女子踏着鼓声的节拍于花丛中轻跃而来,手持长剑寒光闪闪,足尖轻点,金色花瓣被风扬起,更衬得她英气勃勃妩媚无双。
聂轲!
剑劈开风,凌厉无双,铿然有声。红衣女子持剑飞旋,手抖出一朵朵剑花来。长剑轻甩,剑上所挂金石相撞,与那琴声鼓声竟是隐隐相合,一时争鸣!忽静忽动,变幻无穷。静时沉稳利爽动时行云流水。乌发只以一根白玉簪挽起一半,红衣飞旋蹁跹,英姿勃发,宛如长虹游龙,首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