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道:“都起吧。桑葚,赏。”
桑葚于是将赏赐一一发放,众人都是规矩地谢恩,石竹、文竹和小吴子露了喜色,小钱子似乎拿着赏赐有些不安。只魏紫没太多表情,显得格格不入。
越荷都看在眼里。她等众人谢完了恩,才道:
“如今我入住牡丹阁,便是你们的主子。”见众人要惶恐应是,她摆一摆手,“本分内的事要做好,这无论在哪儿都一样。至于本分外的实在想做,我也不为难。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要紧的是别忘了忠心。”
她这话虽并不严厉,不知怎的却浑然有威势。众人都是唱喏。越荷又道:“宫女中何人为首?”
姚黄恭敬道:“因主子还要带自己人进来,暂无大宫女。留待越贵人任命。”虽是这样说,看她率先出列回话,已知牡丹阁宫女以谁为首了。
越荷赞许地看了姚黄一眼,她一直是个懂规矩又聪慧的。倒是魏紫有些倔性儿,从前自己和姚黄都有些宠她。又看一眼自己带来的婢女,虽然越荷心底还是想要用惯了的姚黄、魏紫当大宫女,然而小茶不论,桑葚可是家生子。若是薄待她,难免让人觉得无情。
“桑葚打小就服侍着我,然而难免不那么清楚宫中规矩。”越荷道,“便以姚黄、桑葚为掌事宫女。你们记住互相友爱扶持,不得生事。”
两人自是应是。
“好了,我乏了。姚黄先陪我去卧房说会儿话,其余人各干各的吧。”越荷道。
姚黄一贯是聪明的女子,不然不可能成为李贵妃倚重的大宫女。然而此刻,姚黄的确不明白坐在上首的那个身穿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的女子在想什么。
“这么说,”越荷抬手拆下发上最后一根白玉嵌珠翠玉簪,她一头乌发如云,垂落之态犹如河水潺潺而淌,确如江承光所言,“你与魏紫先前都是服侍贤德贵妃的?之后又被苏贵妃要了去?”
“是的。”姚黄谨慎道,“苏贵妃与贤德贵妃是手帕交。”越荷留意到姚黄提及苏贵妃时神色感慨,并无太多怨愤之色,不禁皱眉。听她继续说道:“贤德贵妃病逝后,苏贵妃将我与魏紫,还有重华宫其它几个宫人要去了未央宫,命我们服侍大公主。”
“苏贵妃待你们可好?”越荷不由问道。
姚黄有些讶异,像是不明白这位越贵人缘何对苏贵妃有所质疑,她道:“自然是极好的。苏贵妃疼爱大公主,也很怜惜婢子们。”
见越荷只是沉思点头,她又继续说了下去:“选秀之后苏贵妃召来了奴婢与魏紫,说是遇见了个面善的秀女,便命我们来伺候主子。”
越荷眉头轻锁,苏合真这是什么意思?单纯地想打发了姚黄、魏紫,还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又很快否认掉这两个念头,苏合真若想维持自己念旧情的名声,大可将姚黄、魏紫荣养着,至于起疑?借尸还魂之事又有谁会相信真能发生?
可是她一个小小贵人,身份又是前朝余孽,怎么看也毫无威胁只怕是苏合真的确见她面善,故而感慨了。越荷有些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她以为自己与苏合真之间,早就是断了情谊的。
“怎么个面善法?”越荷不禁问道。又旋即自嘲,果然,姚黄打着马虎眼混过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越荷道,有些怅然。前路似乎越来越迷茫,而她前世之死半是因苏合真的心狠手辣,半是因江承光的默许无视如今要她再使劲浑身解数去获得江承光的宠爱,再用来对付苏合真吗?她只要一想这个念头就觉得可笑。
“那我为什么要回来呢。”她喃喃道,一滴晶莹从眼角渗出,化入乌发消弭而无。
而已经退到外间的姚黄也是心中诧异怎么会有一言一行,都这样相似的人呢?刚才那越贵人皱眉沉思的样子,还有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她从小服侍的李贵妃啊!
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压下。姚黄想着还是要赶快劝说魏紫,别对这个和李贵妃同名的贵人再抱有敌意了。那毕竟是主子,何况姚黄自嘲一笑,的确是那样的熟悉而亲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