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几秒后,叶君泽毫无征兆地将话题陡然一转。
“你喜欢裴予,对吧?”
闻晚微怔,而后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叶前辈怎么知道?”她声音稍低,变相承认,“很明显?”
“你对他的态度和对组里其他人不一样。不算明显,我随便猜的。”
闻晚不太想聊,换做往常或许会有很多话说,但这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提到裴予这个名字,左边胸口就一阵一阵钝痛,不停提醒她十几分钟前才发生的事。
“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不想哭。”
“真的么?”
“……假的。”
闻晚敛眸,表情比夜空还要暗沉。一直忍着,像被泡在柠檬汁里,一颗心从里到外都泛着酸涩。
叶君泽安慰她,也极力调节气氛:“呐,我的肩膀借你,随时都可以靠。”
闻晚摇头,许久直视他:“我不能靠。”
拒绝姿态明显,即使是在感情失意的时候。叶君泽挑眉,未语。
从秋千上下来,闻晚轻轻跺了跺脚,缓解久坐腿麻的感觉。
“回去吧,起风了。”她扯了扯衣摆,神色淡淡。
叶君泽说好,默默看她。夏夜的风是最舒适的,然而对她来说可能不是,心热不起来,哪里都觉得凉。
走了两步,背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闻晚。”
她回头:“嗯?”
“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坎是过不去的,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暗淡的白炽灯挂在数上,几只飞蛾绕着光团,笨拙地重复‘飞蛾扑火’。一下一下撞上去,又继续颤巍巍扇动翅膀。
他站在夜色下,俊逸面庞温和,璨然眸中氲着光,和他润如溪流的声音一般,好似有种抚慰人心的魔力。
“虽然我也没比你大多少,但是相信我,你绝对比你以为的更强。”
是了,他不过也才二十八岁,入行早,十几岁零星拍戏,十多年的印象累积,总觉得他是大前辈。其实他只比她大了六岁。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关心恰到好处,不让人尴尬,又如及时雨一般。像他这个人一样,相处起来让人自在舒适。
对于陷于低谷的人来说,不管是何种类型何种境地,有人愿意宽慰你朝你伸出手,这种善意都值得珍惜。
闻晚叹了口气:“再说下去我真的要反悔了。前辈你的肩膀还能借我靠一靠么?”
叶君泽欣然一笑:“当然,我的荣幸。”
闻晚也笑,朝他招了一下手。
“走吧,消失太久大家会着急。”
叶君泽迈步过去,两人并肩踏入院门小坎,电梯上升,他们到达剧组所在包厢的楼层,踏出电梯门时,闻晚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很轻,却是万分真心。
叶君泽犹豫几秒,最终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无他意,以一种纯粹的安抚姿态。
“小小年纪别总是心事太重,眉头皱多了会容易老的。”
她像个听话受训的小孩,认真点头。
“呐,这样就好多了。”他莞尔,“还是精力旺盛、攻击力强的状态比较适合你。”
就好像面对江沁然找茬时永远不低头,迎面直击的样子。
有一点张扬,有一点带刺,平和淡然地站着,下巴却永远是微扬着的。
无惧,也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