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只会喝旺仔牛奶的文质学生变成喝白酒面不改色的老练青年,统共只花了三年。
顾辛夷默然走回座位上。
秦湛见她回来牵住了她的手。
“好凉。”他说,言罢就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头,又用双手搓着她的手。
顾辛夷抿抿唇,低下了头。
怎么会不凉呢?
她连心都凉透了啊。
卫航最后来到这一桌,此前他已经来过一次,这时候是来叙旧的。他拎了一大瓶酒过来,落座在陆教授边上,新娘没有跟来。
卫航没有说话,先对着陆教授喝了一大杯,教授叹了口气,也拿起酒杯喝酒。
“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吧。”陆教授淡淡道,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惋惜。
雪山雪崩,她是遇难者,丧失右耳听力,卫航比她更不幸。
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卫航沉默了一会后转过来再和秦湛喝酒,顾辛夷看着卫航的络腮胡子心中百感交集。
秦湛没有拒绝,他叫服务员拿了更大一些的玻璃杯过来,和卫航对饮。
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闷声喝着酒,满满一瓶酒眼见着就要见底。
“别喝了。”顾辛夷心疼秦湛。
秦湛拍了拍她的肩膀,摇摇头:“我喝醉了你要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去。”
他心意已决,顾辛夷也就点头答应了。
婚宴里推杯换盏是常事,没有人会注意这样的场景。钢琴还在继续弹奏,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一桌上的学生已经悄悄退坐到另一桌上去了,只有陆教授还在一边坐着没有动,静静地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顾辛夷稍稍用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后,问陆教授:“卫航和秦湛是因为您的关系成为好朋友的吗?”她想知道这后面的故事。
陆教授闻声抬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又低下头。
锃亮的白色瓷盘上反射出他模糊的轮廓。
“不是。”陆教授看了看对面还在喝酒的两人。
“那他们怎么认识的?”顾辛夷惊讶地说,她身上还披着秦湛的外套,不禁拢了拢。
她看出陆教授在犹豫。
隔了好一阵子,教授抿了一口酒道:“卫航要是留在学校深造,现在也大概能混到讲师了,在过个十几年,也许就是教授了。”他像是没有听到顾辛夷的问话,说着其他的事情,“年轻的时候,都太傲气了,经受不住一点挫折。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赛,就要出去散心,一散就再也散不回来了。”
这时候的陆教授有着往日没有的深沉,他一直都乐呵呵的,说话虽然慢慢悠悠,但脸上表情总是鲜活生动的。如今他缓缓地说着话,平白多出些寂寥来。
顾辛夷联想前因,不禁设想,秦湛应该也参加了这场比赛,最后的赢家只有秦湛。
尔后,卫航远走德钦。
她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想着,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可就是因此,两人才成为朋友吗?
顾辛夷觉得不仅仅是如此。
她又看向陆教授,陆教授对她笑了笑,道:“我先回去玩一把开心消消乐啊,你管好秦湛这小子。”
言罢,陆教授施施然离席,附近学生都凑过来和他告别。
这一顿婚宴直到下午三点半才结束。
结束时,秦湛和卫航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他们身前的桌子上,椅子边都摆了酒瓶,啤的白的都有,卫航醉醺醺地躺倒在椅子上,时不时踢两脚酒瓶,酒瓶就倒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湛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动作,看起来甚是规矩。
新娘同带了几个亲戚过来,架着卫航离开,卫航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喝,再来”。
新娘有些不好意思,朝着顾辛夷歉意地笑了笑,又拿着纸巾给卫航擦了擦脸。他胡子上都沾染了酒,新娘擦拭的时候撩开一些来——
胡子下的面孔同顾辛夷记忆里的重合。
卫航被带走了。
顾辛夷想着是不是也要喊人来架着秦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