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混了。记得多给我和大胖二胖美言几句啊,赶明儿继续请你吃饭,还是那句话,三十五家食堂,任你选!”
顾辛夷心中微微动荡,借着整理衣服的机会低下头,平复了呼吸,才扬起笑脸道:“成交!”
“快去吧,别让教授久等。记得到宿舍给我打个电话。”金三胖推了她一把,又嘀嘀咕咕,“怎么这教授就不找我帮他整理资料呢?她这是怎么碰上的呢?”
科大林木深深,顾辛夷沿着湖边小径跑过去,岸边主干道上停着辆白色的小车,秦湛倚着车,微微支起右腿,左脚踩实,背部到颈部的曲线弯出一点弧度,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撩到手肘,单手插裤袋,右手手指弹开打火机,火苗簇簇,又听闻“铮”地一声,银质的打火机又被合上。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他该是不吸烟的,身上没有烟草味,干净简单,那他该不会是在看火苗吧?顾辛夷心想,脚下步履放慢,轻轻地上前。
秦湛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接近,倏然偏过头,清浅地笑了笑。
他手里的火苗还未被熄灭,暖融融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睫毛长长的,密密的,像是欲飞未飞的蝴蝶。
“教授好。”顾辛夷赶紧问好。
秦湛点头,在她身上看了看,将打火机合上,放进了口袋里,似乎是喟叹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顾辛夷怔了怔,细细思索,才发觉上次见他已经是五日前的夜晚,他穿着球衣不断重复着三分球,影子落到她脚边。可这几日里,他的名字总是出现在她的周围,挥之不去,就像他这个人就在她身边似的。
顾辛夷恍恍惚惚地点头,又听得秦湛恢复了平淡冷清的音调,问话:“军训感觉怎么样?”
“唔……还好吧,嘿嘿。”她吱吱唔唔地敷衍,左右来回交换重心,脚有些酸痛。
秦湛抿抿唇,后背离开车,跨了两步,站在她眼前,放低了声音:“苦不苦?累不累?”
这是要听实话还是要听假话?
顾辛夷摸不准,一时觉得他的语气有些难以把握,是在关心她?
她连忙掐了自己一把,又细细品味,才明白其中深意——这是教授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从而了解学院的学子动向啊。
顾辛夷顿时打起了精神,挺直了背,肃着一张小脸,义正言辞道:“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我们不苦不累!”这话说得响亮,她自己都觉得有才华。
说实话,对于她这个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家伙来说——苦,当然苦;累,当然累啊!可她能这样回答吗?她想想金三胖那张冷脸,她要是在教授面前不好好表现,三胖指不定会一口盐汽水喷死她。
“说谎。”秦湛敲了敲太阳穴,声音闷闷的,“你在说谎。”
他长得高,立在她面前,影子把她整个罩住。
顾辛夷语塞一阵,不知道是哪里回答得让他不满意,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教授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不苦不累,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发扬革命精神,攻坚克难,军训不算什么的。”
秦湛没有回答,低气压一点点蔓延开来,下一秒,他转身回到车旁,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顾辛夷咬咬下唇,犹豫着,还是唯唯诺诺地钻进了车子里。
他的气势太强,盖过了他清俊的眉眼,凛凛冰霜,让她不敢开口,只能坐得端端正正,一直看着自己的膝盖。
秦湛叹了口气,又下车将抱枕送到她怀里:“别害怕,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他还没有立场来要求她接受她的关怀和照料,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见过几次面了解对方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他说得没头没尾的,顾辛夷皱眉,她又开始赶不上秦教授的思维了。
她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一脸蒙逼”的正确含义。
“你换了好七次脚,说明你脚疼;摆手的时候压住肩膀,说明你背部有些拉伤。”秦湛解释,“你不需要对我说谎,我知道你不喜欢军训。”
他这下语气又亲和又温暖,让顾辛夷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暗想他的观察能力简直是一流,连她哪哪不舒服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