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患一网打尽!
这招数算不得多么高明,却着实巧妙。而正是因为卞家将卞敏儿教养成如今这副德行,才令他有了可乘之机。如今就算卞家每人长了一百张嘴齐齐为卞敏儿辩护,说她喝醉也罢,中邪也好,甚至中了迷药,又有哪个会信?她平日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与她今日的疯话如出一辙。汉人在她眼里还不如一条狗,这事全燕京的人都知道。
无事的时候,她多嚣张跋扈都有卞家和太后为她撑腰,然而现在,她一力挑起所有汉人的仇恨,挑起两族生死存亡之争,哪怕天皇老子来了,也兜不住这个底!
卞夫人悔啊!越想越气之下又连掴了卞敏儿五六掌,竟将她牙齿都打掉几颗。卞家女眷均被关押在同一个牢房内,却无人上前阻拦,全用冷漠而又怨毒的目光盯着她。
卞敏儿又惊又怕,扑过去抱住母亲双腿,哭求道,“娘您别打了。这是哪儿?我们为何会被关起来?您好歹让我当个明白人。”
卞夫人还以为她中药后失去了宴会上的记忆,一脚将她踢开,萎顿在地不愿开口。她的大嫂恨毒了她,将宴会上的事情一一详述,末了冷笑道,“当年皇上登基的时候我便说过,如今是九黎族与汉族共天下,让婆母和公爹好歹管一管小姑子,莫让她太过猖狂惹下大祸。现在好了,这话果然应验了,别人要算计卞家,选谁不好,偏选中她?因为她狂啊!因为她招人恨!她每天把‘汉狗、贱人’挂在嘴边,稍有不顺就拿汉人奴仆撒气,今天打死一个,明天又打死一个,你们一句话也不训斥,还帮她把尸体处理掉,对外也不遮掩,让她闯出一个混世魔王的名号。方才她在宴上说的那些话,你们能解释得清吗?中原是汉人的天下,一旦他们感受到威胁,就连皇上也弹压不住!我们卞家完了!全完了!”
卞敏儿既茫然又恐惧,急忙辩解道,“那话不是我说的!我回后殿换衣裳的时候就被人打晕了,这才刚刚醒过来!对了,我那两个婢女呢?她们,定是她们出卖了我,弄一个假的卞敏儿!娘,您信我,我真的没说那些话,我再狂也不会拿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娘,您看我一眼啊……”
不管真相如何,也不管说出那些话的人是不是卞敏儿,卞家人已经不愿,也不能去追究。对方用的是卞敏儿的面孔,嗓音、身份,就能彻彻底底钉死卞家。
卞敏儿的大嫂颓丧道,“是你如何?不是你又能如何?但凡你平日稍微积些德,收敛一二,旁人也不会对那些话深信不疑。知道背后暗算卞家的人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是卞家的烂种!捅破了你,就能腐坏整个卞家……”
她话未说完,便听黑黢黢的过道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少顷,一名身材曼妙,锦衣华服的女子迤然而来,徐徐开口,“整个卞家,怕是只有少夫人有此先见之明。”
她立在牢门外,一张闭月羞花的面容被昏黄烛火映照得熠熠生辉,却是今日最大的赢家关素衣。
“是你!”卞敏儿终于了悟,扑过去怒吼,“是你干的对不对!你陷害我!”
关素衣并未答话,绕着囚室走了两圈,语气不疾不徐,“那日在暗巷内你曾问我敢不敢杀你,敢不敢与整个九黎族作对,我当时并未回答。现在我来给你一个答案——我敢。杀你,我敢;与九黎族作对,我也敢。”
她微微倾身,盯着卞敏儿通红的,已显出怯意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那么该我来问你了,你敢承担惹怒我的后果吗?”
敢吗?卞敏儿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紧接着又摇摇头,终于彻底崩溃。她不敢,只因惹怒了这人,竟要拿全家的性命来换,若早知如此,她绝不会去招惹对方。她甚至临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怎会落到这个田地,那莫名多出来的卞敏儿又是谁。
她终于像个正常的十五岁小姑娘一般痛哭起来,哽咽道,“关素衣,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杀了我,不要连累我的家人。关素衣你回来!”
只可惜那人已越去越远,唯余清冷嗓音在过道里回荡,“晚了,我本不愿走这一步,皆是被你所迫。你我二人,终究是我笑到最后……”
卞敏儿疯狂摇晃牢门,却没能把人唤回来。卞夫人扯住她一通盘问,这才得知她暗害关素衣的事,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一面骂着“孽障”一面倒下去。
关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