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虽是人跟了您,但心从未随着您;无论我往何处去,我只是为了活着--为了少主,我要活着等他回来。」
「他已经死了!」武盛怒吼了声,目光灼灼烧在白蝶的身上。
「不!」白蝶头一次如此大声地向他说话,脸上是异常悽切的神情:「少主说过他会回来,他从来不曾骗我的!」
武盛一怔,重重吸了口气。心底自嘲般地笑了。
他是那样地看着她、那样地惦念着她,在大城倾颓的一刻只顾着在火海中慌乱地搜寻她的影子……然而白蝶,这个女人的视线自始至终只望着她的少主,他们的少主。
「妳就在这待着,茶楼那儿也不必去。」武盛冷冷地望着她,沉默了一阵,恢复一如往昔的漠然:「……妳从未向我提过夫人如何待妳。」
白蝶没有回答。她垂眸凝视着地面,眼尾静静滑下一滴清泪。那滴泪水不是为她自己而流,而是在悼念她的少主。
「来人!」武盛沉着眼色唤了声,不远处立即有数名侍卫快步上前。
「夫人在何处?」
「大人,夫人正在房里準备就寝。」
「把她押出来。」武盛冰冷的容颜面不改色。
「大人……?」反倒是侍卫对于此般用于犯人的词彙感到困惑,抬首迟疑了片刻。
「叫你押出来没有听见吗!」武盛怒斥了声,锐利如刃的视线扫过侍卫恐惧苍白的脸孔:「别让我见到她,直接杀了。那间茶楼就给卖了。」无情得令人胆寒。
「武盛大人——」白蝶惊地抬头,这次是换她愣了。她不过一时间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如此轻易地决定了另一个女人的生死!
「带白蝶到她的房里去。」武盛仅是一个旋身背对她,乾净地截断了她的话头,偏头向一旁几人命令道:「好好看着她。」
两侧侍卫闻声急忙应声,向白蝶略为俯首,看似恭敬、却是半强迫性地抓起白蝶的手臂,曳着她要往寝房方向而去。
「武盛大人!」白蝶却不为所动,硬是抽回了备擒制住的手臂,语调细柔中带着坚定:「即使您杀了夫人,白蝶依然不会留下来的。」
「知道了源氏就是灭城的仇人,妳仍决意要跟着源尚月?」武盛回首挑眉,眼底寒潭倒映着森冷月辉,却掺着几缕苦涩:「我就这幺令妳讨厌吗?」
「不是的,大人。白蝶不过是有想做的事情罢了。」
这些如同死灰的日子以来,她头一次想过除了「活着」以外的念头。她除了等待,仍能为她的少主做的、弥补她的过错……
「若是大人让我离开,我会成为大人的利刃。」
碰碰!
听闻房里传出的巨响,一直倚靠在房门外的紫氏良以及大夫急忙扬手扫开了纸门;几名侍女面上带着亦焦急神色,匆匆跟着奔进房内。众人几乎齐声喊出。
「朝颜!」
「小姐!」
却见房里的朝颜已然转醒,倚着墙略为坐起上身,褶皱的被褥半覆在她的身上,一旁有面铜镜与些许凌乱物品散落满地;她流瀑似的黑髮柔柔披散,有些哀怨地抚着自己的头顶,抬眼望向慌忙闯入的众人。
「小姐……」奔入房内的侍女顿时到抽了一口气,发出惊呼声,连忙又回头喊着:「小姐醒了!快去告诉二少主小姐醒了!」
「妳什幺时候醒的?」紫氏良的目光在房内稍略扫视了一圈,顿时明白的声响发出的来源,挑眉冷眼看着朝颜:「……妳这是在做什幺?」
「前不久才醒的。」朝颜悻悻然放下右手,无辜地指指落在被褥不远处的狼藉:「我不过是想拿镜子罢了。可我全身躺得都麻了,怎幺也起不来,只好伸手去搆,没想到撞着东西便正好砸中了我的头。」
紫氏良略带无奈地扯出了一抹隐约的笑,盘腿在朝颜身侧坐下,顺手将铜镜取来给她:「这种事情只消往门外唤人就行了。妳拿镜子做什幺?」
「睡了这幺长一段时间,总得看看自己成了什幺样子呀。」朝颜说得理所当然,手中的镜子转了几个角度,正好倒映出自己的全脸;又接过侍女递上的温毛巾仔细的擦拭着。
「对了,我究竟睡了多久?」朝颜忽地想到似的偏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