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钱袋是望弥替妳缝製的对吧?」紫氏良对着朝颜问道。
朝颜垂着眼皮轻轻点头。
她的眼尾捕捉到紫氏良唇边泛起一缕笑意,那笑微渺却不容忽视。
「望弥素来擅薰香,她所缝製的物品上,几乎都会薰上浓香。」
「的确是这样没有错……」朝颜右手轻抵在唇边,像是明白了什幺,眼底的玄夜星点晃动:「望弥的薰香沉而浓郁,一旦沾染上了便难以散去。」
白蝶恬静的面容上闪现一抹惊惶,眸中波光颤颤。
「碰过钱袋之人,手上必定会沾染薰香。」紫氏良没有忽略白蝶一瞬间的反应,凛冽的神情扫过白蝶刷白的脸孔:「只要确认看看便能知道。」
「白蝶,我们无意冒犯。」朝颜起身移步,她的瞳眸中的色彩水光似地流转,清澈得令白蝶感到畏惧:「只要让我们确认过就行了,好吗?」
白蝶却收手退后。那双眼太过明亮透澈,她彷彿要坠入其中。
朝颜跨步上前,逕自拉起白蝶纤细的手腕,靠近鼻间时一股熟稔的香气漫散而来。即便那香气并不似钱袋上那样浓烈,然而隐约间认得出是望弥擅调的薰香。
白蝶肩膀一颤,迅速抽回手。她的眼中已然掩不住失措,恺愣无语地茫茫站立。
「如何?」紫氏良亦向前几步,伫立在朝颜侧后方。
朝颜亦感到些许讶异:「妳为什幺这幺做?」
白蝶静默不语。
「说了实话,把东西归还,我们就不报官。」
「依我看,这事得先让掌柜的知情。」紫氏良目光淡然掠过白蝶,穿越纷乱人影望:「要不妳先让人去请掌柜的上来,之后再做定夺。」
白蝶毫无血色的唇紧抿而起,迴身向一旁正擦拭着木桌的少女低声说了些什幺;只见那少女会意似地颔了颔首,便将抹布折叠而起往楼梯步下。
约莫几分的时间,掌柜妇人摩娑着粗糙的掌心快步而来,满面虚假的笑。
「怎幺了?各位这是準备结帐了幺?」
紫氏良没有多言,一个箭步捉起掌柜的手凑近面前。
「果然。」放开掌柜的手腕,语调冰冷:「是薰香的气味,还混着钱的铜臭味。」
掌柜妇人面带困惑地环视了众人,见白蝶苍白惶然的脸色,蓦地明白了几分。她在心底暗自衡量着情势,等着面前的几个人先行开口。
「钱袋是在妳的身上没错吧?」朝颜视线落在妇人刻意摆出疑惑的脸上,那股彷似她母亲的冰清气质再度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钱袋?」妇人挤着眉,斜斜弯起唇线:「我不知道您在说什幺,能否再说清楚些?」
「姊姊丢了一个钱袋,那是我们这一路的旅费。」一直默然无语的尚月突然移身到白蝶面前,看不出眼底的思绪:「妳们的手上都沾了那钱袋的薰香,无法抵赖。姊姊刚才也向白蝶说了,把东西归还,说了实话,便不报官。」
听闻「报官」两字,妇人刻划着年岁的脸孔突地闪过一抹惊慌,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蓝布底绣菊的钱袋,捧至朝颜鼻尖之前。
「唉呀,不知大人说得可是这个钱袋?」妇人露出惊惶歉疚的表情,视线锐利而冰冷地瞥过一旁的白蝶:「我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真是抱歉、真是抱歉啊!」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朝颜错愕了一瞬,伸手取过妇人手中的绣菊布袋。
妇人转向白蝶的面孔愀然变色。
「妳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她抚着剧烈起伏胸口,大口吸着气,嗤鼻冷笑着指着白蝶的眉心:「竟然把歪念头动到我的客人上?方才妳拿着钱袋过来说要给我贴补,我还以为是妳攒下来的银子,夸妳体贴呢!没想到竟是从客人那偷来的东西!」
白蝶愕然凝睇着妇人涨红的脸,纤弱的身形有些颤抖。
她的眼中是难以言喻的苍凉。
「这是让我如何留妳?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够了。」尚月盈盈笑着迈步,伸手挽过白蝶颤慄的手臂,抬眼:「既然妳留不得她,那幺我替妳留着便是。只是这一路白蝶的伙食费妳得先支付给我了,倘若妳答应,方才的事情都一笔勾消,妳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