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话 初心缘由唯自知
上完香又在祖谱上添上十七的名字，接下来就是十七要奉茶给秦国公了，离了宗祠大伙儿浩浩蕩蕩来到前厅，一干家僕全聚在外头伸长脖子看着凑热闹。
秦国公身版挺直，正坐在楠木椅子上，一袭黑色镶边交领大袖长袍显得格外威严，与秦毓瑭如出一辙的眼角微微上扬着，看起来总像是在似笑非笑。
十七双膝下跪，接过小陶递过来的茶，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紧张，她竟憋住气生生把脸给憋红了，手捧着茶盏也抖呀抖，一室大厅都听到那茶瓷盖与茶盏相互碰撞的声音，宛若打着响板。
「噗。」一旁瞧着的秦毓瑭忍俊不住，上前一步稳住她颤抖的手，也不顾秦国公在面前，弯下腰就悄声在十七耳边亲暱说道：「十七，莫紧张。」
磁性嗓音带着一阵而过的热气让十七这下不只手在抖，全身都在抖。
秦国公斜眼看儿子，然而儿子一说完就云淡风轻的又退到原本位子，压根儿本没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不如你这臭小子也跪，一併给老子奉茶，多少年没喝过你奉的茶了。」秦国公忽道。
十七以为秦毓瑭为给自己纾缓紧张而被秦国公给记恨了，嗑嗑巴巴连忙说：「大、大人，主子不用……」
「好阿。」不等十七说完，秦毓瑭就自己撩了湖水绿长袍跪在了十七身边，侧脸英俊唇畔勾着深邃的笑意。
十七是没看懂秦毓瑭为何要跟着自己一起奉茶，倒是心思细腻的小陶看懂了。
这……怎幺看都像是新婚夫妻在给长辈奉茶不是？
「爹，喝茶。」秦毓瑭举高双手奉上，笑咪咪地有如一只狡猾调皮的小狐狸。
十七懵懂学着他，「大、大人，喝茶。」
「十七怎还叫大人？」秦毓瑭打趣，佯装拧眉不高兴。
「……义父。」她怯怯喊。
「嗯。」秦国公面不改色两个茶盏都各啜了一小口，「小瑭，以后十七就是你义妹，可要好好待人家。」
「那是当然！」秦毓瑭伸手拉过十七的手握着，想也没想立刻答。
其实后来，十七老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秦国公认她为义女有些突然，甚至可说是一点徵兆也没有，她平时跟着秦毓瑭到处乱晃，与秦国公见面也不多，想不通秦国公怎会忽然认自己做义女。
而且那认她做义女的仪式也怪怪的……
从发呆中回过神，宣纸上她笔下的秦十七三个字有些晕淌开来了，字迹比起去武举时的诗采更刚硬了一些，只余尾峰劲不足老是有些歪抖。
成为秦国公义女之后，她除了多了个姓，其余倒是没怎幺变，她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她的院中还是种满了秦毓瑭心爱的菜蔬们，秦国公命人订製了一些姑娘家的漂亮衣服和首饰过来。
如今她也是个有姓的人了。十七偷乐着。
秦毓瑭进门就见十七沾沾自喜盯着已经糊成一片的宣纸爱不释手，上头隐约是写着她的名字，他浓墨般的瞳珠子盈满了笑意像星辰璀璨，心想着也不知道将来十七若是知道他与秦国公早在收她为义女时，就算计她先冠夫姓会是啥表情。
他有些迫不及待那天的到来。
「字还是一样丑。」秦毓瑭嫌弃，一边抽出十七当成宝贝的那张宣纸啧啧两声。
「字都糊了，当然丑。」十七翘高嘴巴。
「你这要是说出去爷是你的教书先生，爷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他摇头叹气。
十七望着他，思绪蓦然飘荡，先是回到了武举第一试揭榜，细雨斜下，秦毓瑭撑着伞的出尘模样，那天，他似乎也说了同样的话。
接着又转到了她初到秦国公府，一脸憋屈默背着菜蔬的名字，秦毓瑭不满意就打她手心的画面。
每一个画面都是如此清晰。
「妳这写得实在难看，爷给妳搭把手写给妳看。」
秦毓瑭从凌乱的桌上抽出一张空白宣纸，走到十七身后，修长的整个人贴在十七的背上，伸手包覆住十七的手在砚台上沾了沾墨。
「这里该收，这里再放。」他下巴靠近在十七的肩窝上，十七都能感觉到那一开一合，还有熟悉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