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让我不敢呼吸。
似乎发现我的窘迫,陈奕诚把视线转开,用力坐回隔壁的椅子。随即伸来他强壮的手臂,把我的头髮乱揉一通,「快点睡!到台北还得先回新闻社,有得妳累。」
我们的座位平放连成一气,我和他就像并肩躺着,我望着窗外,丝毫不敢直视邻座的他,「你为什幺要回台湾?」
「不是回答过妳?」他的声音很慵懒,感觉快睡着,「少芃学长来找我,说你们缺人。」
「我不是问那个……」我把头侧向他,「总有什幺内在的理由,让你想回台湾吧?」
陈奕诚在法国,应该什幺都有了吧?学习了艺术摄影的精髓,开过个人展览,也受到肯定,新工作其实也眉目,甚至也出现很好的对象。一切都俱足,干嘛还要回来?
「妳想知道?」他懒懒地掀起眼皮。
「嗯。」
「妳知道想听别人的秘密,要付出代价吧?」
「什幺样的代价?」难道陈奕诚想杀人灭口吗?我觉得他的威胁很幼稚,忍不出噗嗤一笑。
他做了一件事,我立刻笑不出来。
陈奕诚把中间的扶手拉起,臂膀往我这儿一伸,我顺势就躺进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臂湾,我们四目相对。
「这里,我的心有一块碎片,嵌在这里。」
他的手指撂过过我的唇,轻轻点在我的唇角,是他大二休学前,与我分别的烙印。
「那个缺口让我即使身处最浪漫的国度,依然忘不了、也爱不了。」
他的眼眸与我纠缠,「所以我回来,看看该把破片取回?还是继续投注?」
「你决定了吗?」我怯生生地望着他的唇,心脏疯狂地乱跳。
「这件事好像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吧?我不确定那条阿米巴原虫到底进化了没?」
什幺『那条』,没礼貌耶!
都怪王海玲,帮我取『爱情国度的阿米巴原虫』的封号,最后竟然还在系上传开,这辈子我难脱臭名喽!
这时迟那时快,陈奕诚的唇朝我扑来,结果我的运动反射神经快得出奇,伸手就把他的吻挡下来。
「……以反应而言,妳的身手不是阿米巴原虫,是猎豹吧。」陈奕诚看起来超挫折。
其实我更想折断自己的手啊,呜呜呜。
「别亲,我刚才吐了,很臭。」
陈奕诚眉毛一抬,「张敏敏,妳知道自己说了什幺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种状况下,我要怎幺思考啊?
「妳等于在说,妳期待我亲吻妳的唇。」陈奕诚还没说完,我的手掌立刻摀住他的嘴。
不要再说不能再说不准你再说!我的理智要断线!我要去跳车啦!
他笑着啄了我的掌心一下,我几乎融化在那个吻里。
「妳喜欢我,张敏敏。」
一对搭档,如果没有一丝丝的互相喜欢,是无法合作的。
只是喜欢彼此的百分比有多少?
30%是朋友,50%成死党,85%以上踏进未知的领域。
些微的彼此欣赏、互相喜欢,终将发酵成无可替代的默契,或是……
他把我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咚咚!咚咚!他的心脏在我的掌,用力敲着门。
「喜欢。」
是的,我喜欢你,陈奕诚。
时间彷彿静止了。
我们乘坐的普悠玛号,才穿越一条长隧道,陈奕诚的电话立刻哔哔作响!line的提醒音像连珠砲一样扫射。之前的讯号被高山挡住了吧?
「谁啊?」他被急促的声响打扰面露不悦,但是夸张的音效让他不得不鬆开我的手,拿起手机检视。看到讯息后,脸色异常沈重。
「怎幺?」
「没事……」话未语毕,语音电话立刻响起。
我隐约听见稚嫩的女声,但是没办法听到清楚的对话。
「记者的生活就是作息不固定,妳这样我很为难。」陈奕诚的声音非常冷酷。
他拿着电话听了半饷,「我不能给妳确定的答案,我还在回台北的火车上。而且回新闻社后,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