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
微风带着海洋的气息扑鼻而来,海浪拍打的声音依稀可辨。
「听,海哭的声音……写封信给我,就当最后约定……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我不自觉哼着。
当我抬起头,陈奕诚倚着门,悄悄地看着。
「妳哭了?」
「我醉了。」我用手背拭去眼泪,假装一切都好,「真该听你的话,别喝这幺多。」
胡乱翻捡橱柜里的碗盘,找寻搭配曼波鱼肠的道具,我随便抓起一个盘子,「这个花色应该可以让画面呈现层次。」
我拿着盘子要回拍摄位置,与陈奕诚擦身而过时,被他扣住我的手腕。
「敏敏,不可以在男人面前喝醉,很危险。」你的低沈男嗓听起来才比较危险吧。
「有你在,又没有关係。」我望着他。
「妳确定?」陈奕诚眉毛一挑,表情寓意深长。
「难道你会对我怎幺吗?」我吞了一口口水,这气氛有点诡异。。
他清了清喉咙,正色申明,「其实,我比较怕妳会对我这个那个。不要以为妳偷瞄我,我会没看见,摄影师对视线是很敏感的。」
「陈!奕!诚!」我又羞又怒。
突然间,我的酒完全醒了,对他报以粉拳。
要死了要死了!我到底还要不要做人啊?
刚才是谁在耍白癡啊?为这个人单相思?掉眼泪?
真是不值得!我的大脑一定是进水,不,是浸酒了!
他也不闪躲,俊脸漾着笑,站在原地让我逞兇。
「你当自己留学法国就成了情圣啊?开这种玩笑!」我气呼呼地对他又打又搥,另外那只拳头也被他抓住,陈奕诚臂膀一收,我几乎贴在他的胸口。一股熟悉清爽的佛手柑气息扑鼻而来。
「我才不是情圣,不然放任妳胡作非为,还比较轻鬆。」
「我哪里胡作非为?」我不服气。
「妳不知道女人的眼泪和酒醉,对男人都是诱惑吗?」他把嗓音压低,几乎是在我耳际呢喃。
轰!我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全部上脑!心跳突然加速!
「我觉得十六岁的你比较可爱,二十六岁的陈奕诚根本就长歪了。」
陈奕诚一愣,随即爽朗大笑。
「我是长歪了,但是妳还是跟十六岁一样没进化,天真又执拗,迟钝得像一头牛。」
哼!竟然嘲笑我?我想把手腕用力收回,但是被他紧紧扣住。
手腕应该要觉得痛,但是被他紧握的地方,却有着阵阵暖意。
「敏敏,妳记得吗?十六岁的我们,也曾一起坐在海边?」
我们靠得好近,他吐出的气息在我鼻尖徘徊,我彷彿听见他胸膛里的心跳。
怎幺会不记得?那是我跟他的开端,升高二的暑假在白沙湾,碧海蓝天下的交会,坦白真诚的年少情怀。
再次提及,我竟然感到有一丝羞怯。
「别再聊天了,赶快拍完、天一亮回台北,社上其他人还等着用摄影器材呢!」我对亲暱感到困窘,随便找理由中断对话,流露的语气竟没办法再强悍。
终于把手腕从陈奕诚的箝制抽出来,离去时却听见若有似无的耳语:「离开妳的日子,每一天,我都很想妳。」
我肯定是醉得一塌糊涂,才会出现幻觉。
我的脸涌上燥热,我的膝盖快要不听使唤,我的心想跳出胸口回应相同的频率。
但是阿米巴原虫根本不知道该怎幺回应这种状况啊。
原本我已停下脚步,只好假装没听到,火速溜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