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抓到书包就离开。
冷不防我的手臂被身后的陈奕诚拉住，男生的力气好大，我被他拽到一百八十度转身，面对面，无处躲藏快崩溃的情绪。
他看见我强忍的眼泪，冷漠的眼神软化了。
「因为……我害怕。」他吞吞吐吐说。
我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眼泪莫名其妙氾滥成灾，我只能用双手压住泪管，希望它赶快收工。
「不知道妳是否能接受我的呈现，是否愿意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陈奕诚双手扶着我的肩，「我害怕妳会讨厌，所以……别哭好吗？」
陈奕诚大笨蛋，认识我这幺久，还搞不懂。对爱哭的人，叫她不哭、等于变相鼓励她哭吗？
「你可以先问我。凭我们的交情，你有什幺不能问的？」
「就是因为我们的交情……我才没办法。」他透露着苦恼。
「我不懂。」
勉强擦乾眼泪，撑开哭成像蚌壳的眼皮，我等着看陈奕诚要怎幺解释，却发现我们处在一个微妙的位置他温暖的双手握着我的两个肩头，在无人的教室，我们围成了一个圆。
他呼出的气息拂过我的浏海，我反射动作摒住自己的呼吸。
这距离太微妙，呼吸的拉扯似乎就能让它失去平衡。
「我怕失去最好的朋友。」卸下眼镜的陈奕诚，眼神好迷濛。
「好朋友哪有这幺容易弄丢？」我翻白眼。
陈奕诚很沮丧，「因为是妳，才害怕。」
原来我真的不懂。
刚才我觉得自己不懂爱情，搞了半天我也不懂友情。
怎幺样才能让低等的阿米巴原虫学会複杂的人际关係？
陈奕诚目不转睛凝睇着我。
「你为什幺那样看着我？」
他迟疑地抬起手，轻轻端着我的下颌。
「可以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可以什幺？」我充满疑惑。
就在此时，电灯倏然打开，陈奕诚立刻放开手。
「我找你们好久，原来你们还在教室。」是王海玲。
「妳来干嘛？」陈奕诚看见王海玲出现，莫名其妙动气。
「当然是找你一起晚餐！也很欢迎敏敏一起，不过我还以为梁伍亿会陪妳呢。」
我摇摇头，「不用他陪，我一个人也很好。」
「一个人吗？这週末我和奕诚可以开车带妳外拍，顺便约会。」海玲笑得很甜，陈奕诚的脸相较之下就像沾到大便。
「不用了，伍亿约了少芃学长，我们会一起去。」
「少芃学长耶！敏敏一定去，对吧？」王海玲眼角弯弯、询问陈奕诚的意见。
他懒洋洋地到窗台取回自己的眼镜，戴上后恢复成不温不火的陈奕诚，淡淡地回应，「梁伍亿连尹少芃都动员，想约妳也没办法了。」
王海玲想帮陈奕诚整理袋子，被他一把抢走。
她笑了笑，对陈奕诚幼稚的态度不以为意，感觉就像妈妈哄小孩、大姊姊哄弟弟一样自然。恋爱谈多的人，比较能包容吧。
「一起走吧。」王海玲离去前再度邀请我。
「不用，我不想当电灯泡。」
我话说完，陈奕诚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这次换生我的气吧？
王海玲对我眨眨眼，「敏敏，我对不起你，抢走妳的好朋友。」
「没关係，我懂。」我挥挥手，要她赶快跟上陈奕诚。
「不，妳不懂。」王海玲都已经到门口、回头又丢下一句，「那些妳习以为常的幻象，只有彻底打破，才有机会重新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