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镜头后的眼睛(3)
好久没回到高中校园，学弟妹随风飞扬的制服依旧，来来往往的面容却是陌生。
警卫伯伯对我和陈奕诚还有印象，「你们是辩论社的嘛？以前你们常留校。」
对我们挥挥手，连访客登记都不用，就给予放行。
「看来当年我们给伯伯添麻烦呢！」我吐着舌头，和陈奕诚相识而笑。
早春的阳光像金粉一样洒满校园，我和陈奕诚像踏上时光的魔毯，漫步在回忆的氛围里。
这里遗留着我们的青春足印，永远写不齐备的笔记、令人昏昏欲睡的代数课、老在大家考试时出来练习的鼓号乐队，一场又一场的球赛、与场边亲卫队的尖叫声。多混乱又甜美的高中生涯啊！外表还像刚上大学，心态却没成长多少，回到高中怎幺就感觉格格不入呢？
是制服吗？一定是制服的关係。高中陈奕诚带着招牌黑框眼镜，白衬衫在他胸口绽开漂亮的弧度。他是少数衬衫领口保持洁白的男孩子。
记忆里，他总是扛着厚厚的参考资料走在我前面，就像破冰船一样帮忙开路。
大家都称讚我的辩论打得好，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些被我引经据典的资料，至少有一半，是陈奕诚帮忙準备的。
「想去哪里取景呢？」陈奕诚早已打开镜头盖，对着学校建筑对焦，看我迟迟不跟上，又回过身察看。
「去活动中心吧。」我想拍跟社团有关的主题。
「还习惯妳的相机包吗？会不会太重？」我都还没开口，他就把相机包揽在自己肩上。
细腻，体贴，为人着想。
我始终不明白这样的他，怎幺会拿好人卡？
长廊上，我与他的步伐在建筑里传来清脆的回声。
我们曾经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无数次。
高中时，我们每天走这条长廊前往活动中心，两个人中间总保持一米八的间距；在图书馆準备资料，中间还要隔一个空位。高中生嘛，就怕同学说闲话。
到了大学，竟然发现陈奕诚也考上新闻系，还是同班！
第一堂课我们并肩而坐，我竟不太习惯他的气息轻轻地在鼻尖前徘徊。
「你擦香水？」不敢相信乖宝宝陈奕诚也会妆点自己。
「不是香水，是4711。」
「4711是什幺？免付费电话？」
陈奕诚被我逗笑，「我爸的古龙水，我借了一点。」
「骚包耶你！」我大惊小怪，他低头轻笑，不想解释。
我发挥新闻系新鲜人的精神，上网搜寻『4711』是啥幺玩意儿？第二天看见陈奕诚立刻质问他：「雪松、琥珀、白麝香，你干嘛把老男人style擦在身上？」
4711闻起来就像维持着典雅绅士风範的爷爷，虽然风度翩翩，气味也不浓烈，但是怎幺闻就是夜上海百乐门，大学生身上飘散这味儿超突兀！
「有些情怀越陈越香，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被淘汰。」他辩解。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不管香的臭的东西，在身旁待久了就会被视为理所当然、没有感觉。跟他一起上课久了，我的嗅觉终于被4711麻痺，再也无法辨认它独特的气息。
直到跟王海玲熟捻，一天她突然问，「敏敏，妳闻到了吗？陈奕诚身上的味道挺性感的。」
我笑翻了，「妳说4711吗？两百多岁的古龙水配方，妳说它性感？」
「原来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水4711，」王海玲恍然大悟，「它的前味保守，中调却是铃兰、紫罗兰，一种隐而未现的甜蜜热情。蛮适合陈奕诚的！」
王海玲谈论男生，感觉每个都是她的盘中飧。
人生也太不公平！她每次都大快朵颐、荤素不忌；同样生为女生，为什幺我连”一粒也辛苦”？
不过话说回来，在每次都拿好人卡的陈奕诚的身边，我的感觉就平衡多了。
幸福果然是相对论！
「妳怎幺拿着相机都不拍呢？」陈奕诚发现我的异状。
好几次我举起相机，都找不到适当的取景角度。
再试一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