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个音符 ?
「成绩今天出来,连你爸属意的那位老师的通知信函也一起送达,他在信里表示非常有意愿想要成为你的导师呢!」老妈扬着少女的高音说。
我点点头,「不意外啊。」
老爸冷着脸从桌子后面丢了只笔,严肃的说:「臭小子,老跟你说做人要低调、别过度骄傲,怎幺就是讲不听?」
我莞尔,「老爸,胜不骄败不馁,我这是有自信,不是骄傲啊。」
「还顶嘴。」老爸虽然摇头,但看得出对我的表现还是很满意。「你学校那边延迟入学的事情我已经有寄申请书了,这半年你最好皮给我绷紧一点,听到没有?」
「好了好了,你要吓唬他到什幺时候?都高中啦,别老是那幺老套。」老妈朝老爸皱了皱鼻子,接着又对我极尽所能的笑,从一旁的纸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绒布盒,「哪,这是要给你的礼物!」
我接过那个盒子打量,「这是什幺啊?」尽量用以前充满好奇的声音问。
「你打开来看看啊。」老妈催促。
我其实已经失去第一次开这个礼物的兴奋了,因为我早就知道这是什幺,但仍听话的打开。
当看到裏头躺着那抹熟悉的蓝,我露出满意的微笑。
果然没错,是我最爱的战袍──亚曼尼今年最新款的领带。我每次比赛都一定要戴着它。深蓝的极致低调款,配上丝绸般的色调,还是那幺闪耀、好看。
「你妈啊,恨不得你现在就戴着这个站在舞台上开场演奏会!」老爸吃醋吃很大的说,「老了啊,连条领带也收不到。」
「儿子年轻有气势,配这条刚好!」老妈不甘示弱的说。
我没有去理会老爸说的这些话,只是很专注的看着这条领带。
曾经,我也因为获得这条领带兴奋到整晚睡不着,每天都要把它放在我房间的最显眼处,就等着哪天,我会像老妈期待的那样戴着它站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拉着最心爱的小提琴。
而我也真的做到了,得到掌声的当下,好满足。
兴许是我看着这条领带看了太久却没有露出非常开心的样子,老妈有点担心的弯腰想看清楚我的表情。
「儿子啊,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老妈问。
「没有,我很喜欢。」不知不觉,鼻酸了起来,想到很多过往。
「他感动的都哭了,怎幺会不喜欢?」老爸还在吃醋。
好的,不好的,曾经所有的不安跟疑惑、痛苦以及失落,通通都在拿到这个礼物以后随着回忆,在我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怎幺啦?」老妈温和的蹲在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
「妳送的这个礼物,我保证未来一定经常用到。而且我会在我的每一场演奏会上配戴,戴到妳有天会买新的给我,只为了换掉我这条旧的,但我却连换也不肯换。」眼泪落了一两滴在手背上,我努力扯出笑容。
当我说完这席话,老妈和老爸两个人面面相觑。
老妈欣慰又带点担心的笑道,「如果是这样当然是最好了。」
「我会的。很晚了,我明天还要练琴,那幺,晚安。」我站起来,朝着爸妈弯了弯腰,好像谢幕那样。
老爸深沉的目光望着我,老妈有点担心,但是想问的问题又不知如何开口,所以作罢。
我沉默的走回房间,开始自己的无限轮迴。
我的未来是已知的,但是此刻我要面对的状况却是未知的,如果擅自改变了什幺而导致我的未来改变,那爸妈的期待───或许也会跟着付之一炬。
当然我不希望自己这幺悲观,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悲观的走到今天,才让以前的我如此胆小怯懦不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