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茨堡
马修.格里夫一手拖著他的小皮箱,一手捏著那张刊登了租赁信息的剪报,站在巴尔特伦山脚下。这里是阿尔卑斯山脉北麓,如今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平原上的积雪融化。抬眼望去,寸长的青草像一块青翠的绒毯铺满了山野间,绿毯上布满了红的黄的花,让这块未经开发的土地显得生机盎然。
马修的身後不远处停著一辆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探出头说,“先生。”
他应声回过头,司机说,“您瞧,这里真的荒无人烟。这是个建议,先生,德国有更多漂亮的去处,恐怕得好过那y" />森的城堡。要是您改变主意,仍然可以搭我的车回去。错过了这趟,您可很难搭车了。”
马修与他目光相碰,发现他的目光在说“可别後悔,头脑简单的英国佬”。马修好脾气地露出笑容,用德语说,“谢谢。”
司机失望地耸耸肩说,“愿上帝保佑您。”他将脑袋缩回车里。出租车沿路开走了。
汽车引擎声远去後,周围变得寂静无声。马修仰起头,望向巴尔特伦山顶。在茂密树林的掩映下,他可以隐约看见山顶郁郁葱葱的浓绿中露出高耸削瘦的哥特式尖塔。那座浅灰色的建筑就是他的目的地──劳伦茨古堡。
马修振了振j" />神,将剪报塞回风衣口袋,提起他的小皮箱往山上走去。山上树木丛生,路十分不好走。可以想象劳伦茨堡的主人仍然健在的时候,这里曾被马蹄踏出过上山的道路。但经过了几十甚至上百年的荒废,道路又重新被植物掩盖了。
对一个心理医生来说,登山这样的体力活够他累的。马修将薄风衣脱下,挂在手臂上,挽起衬衫袖子,提著他的行李箱磕磕碰碰往上爬。这里的泥土非常湿润,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的皮鞋和裤腿上已经溅满了泥点和草屑。周围的树木间开始出现一些小溪流,一开始是一小股,然而越往上,溪流就变得宽而湍急。马修沿著溪流走。当缓缓下落的太阳与延绵的阿尔卑斯山脉融为一体时,他终於走到了城堡所在的山顶。
马修第一眼看到劳伦茨古堡的全貌时,他被震惊了。
他没有想到,在这麽高的山顶上还能看到湖。整个山顶像是被切平的火山口,而这个圆形的切口十分巨大,直径足有几公里。湖水像镜面一样,清晰地倒映出。曾经j" />美的丝绸床单烂在了雕花木床上,与木板黏在了一起,墙壁上的墙纸完全发黄,霉菌肆意生长,头顶上的吊灯锈得变形,令它看上去古怪而又恐怖。屋内散发著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陈腐气息,好像一座刚被撬开的墓地。
难以想象这曾是一个德国人的住所,而且是一个德国贵族。
幽灵的手消失了,浮现出他的嘴唇。
“这是这里最好的房间。”劳伦茨冷冰冰地说。
马修,“……”
马修失望极了。他花了大力气才来到这里,却看到了这样的房间。他无奈地说,“必须得承认,劳伦斯堡是我见过最美的城堡。但是,您看,如果其他房间也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非常遗憾了。感谢您的招待,劳伦斯先生。”他重新提起自己的小皮箱,出於善意,又提醒道,“也许您可以考虑在魔镜上重新刊登信息,将住所租给魔物。有些魔物也是很富有的,虽然可能不太好相处。”他想这个傲慢的家夥听了这些话也许会大发雷霆。但如果给他第二次机会,他仍然会告诉他,这房间并不适合人类居住。
他等了几秒锺,但是两片薄薄的嘴唇抿著,透露出属於日耳曼人的自制与冷淡。对方的沈默倒让马修不安了起来,毕竟他难得拒绝别人。
良久,那竖琴一般的男声再次响起。
“这是唯一可以看到阿尔卑斯山脉的房间。”他冷硬地说,“我看不出您有任何拒绝它的理由。”
马修哭笑不得,苦笑了一声。
劳伦茨,“……”
劳伦茨沈默了一秒,用更加倨傲的语调说,“何况,我提出了对我而言非常不公道的价格。您应该为此感到幸运,格里夫先生。”
那口吻听上去,好像马修是世上最没有眼光的蠢货。听到劳伦茨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