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险些合不扰来,文秀却撇了一下嘴,幽幽地道:"锦哥,我当年就和你说过,他那时候不过是想找人帮忙,便勾搭上你,只有你偏偏肯信他,枉费你一片心。"
王锦道:"你胡说,他明明答应过我的。他说过,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胡泫恼怒地甩脱王锦道:"我早和你说过,咱们随缘,既然无缘,你自去投胎,是你自己不肯的,甘愿作游魂,还借了这个粗大汉子的身体,我当年不过一时心血来潮,你做什麽都与我没关系,你快走开。"
只听他二人絮絮叨叨争论不休,宋春心乱如麻,也全不理会,只是问文秀道:"和尚要几时才行完法?"
文秀道:"至少三天,或许更长,你耐心些吧。"
宋春听得那二人兀自吵闹,雪洞内又全无动静,心里越发焦躁,便走了出来,不多时,文秀也走了出来,宋春对文秀道:"九郎复生後,拜托你多多照料。"
文秀道:"你真的要留在老祖身边?"
宋春不作声,痴痴望了窗下那大丛鲜豔的红色花朵,却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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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站了一会,侧头听了一阵道:"这两人到没争执了?这时候安静了?"
宋春一听,果然适才还闹嚷不休的屋内没了声息,便转身踏入房中,却见王锦倒在地下,双目紧闭,似乎声息全无,文秀吃了一惊,蹲下身子用手一探,竟然鼻息全无,忍不住道:"你干吗杀了他?"
胡泫漠然道:"谁杀他了?这个身体本就不是他的,他自己不要了,关我何事?"
文秀恨恨地瞪著他道:"你果然是无情无义,他抛了尘世的一切,这百年来孤魂野鬼般不肯去投胎,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嫌他鬼气森森,他便去找了个人来借体,你却仍是对他这般狠心。"
胡泫道:"我叫他自去投胎,是他不肯,难道他对我好,我便必得对他好?"
文秀气得涨红了脸,放平王锦身体,双手合十,嘴里念了句遁咒,那王锦尸身便化为一道白光,嗖地一声自窗内窜出,往西边去了。
胡泫望了那道白光道:"阿米托佛,这一去了,再也别来纠缠我。"
文秀道:"哼,自来便是咱们缠人,哪有怕人缠的?老祖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宋春却看了胡泫若有所思,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终於等到三日过完,宋春望眼欲穿般等在雪洞外,只见去尘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对宋春点了点头道:"他初初复生,也许不认得你,你去看看他吧。"
宋春才要进去,胡泫道:"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麽,不想他魂飞魄散,就别打鬼主意。"
宋春根本不理会他,当先冲进屋子,却见洞内冷气尚未散尽,九郎闭目垂首,盘坐在榻上,宋春突然有些发怯,缓缓走近他,伸手搭上他手腕,触手温暖,不再似先前那般冰凉,脉搏跳动十分清晰,他又悲喜交集,热泪滚滚而下,来不及擦拭,一滴滴落在九郎手背上,便在此时,只听九郎柔和的声音道:"你为什麽哭?"
宋春抬起双眼,眼泪模糊了视线,嘴唇抖动说不出话,顾九道:"这里好冷,宋春我们出去吧。"
说著便抬脚下床,宋春抱住他道:"九郎,九郎,盼你能好好地。"
九郎拉了他手道:"走吧,和尚说我不再是鬼了,宋春,以後我们可以开开心心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再害到你了,我真是高兴,你不开心吗?
为什麽哭成这样?"
宋春不忍说自己答应了老祖要留在这里,只是含糊地道:"我开心得过了头,所以想哭。"
九郎便道:"那我们走吧,这里气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