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有堆火烤,寒气就显得没那么重。
韩吟闭了庙门,心情愉快的躺在稻草堆上,抱着她那条小破毯子睡着了。
做了很美妙的梦,然而醒来后现实的巨大反差却让她极为失落,待看见昨晚扒来的那堆东西,还好端端的放在早已熄灭的火堆旁边,她的眼睛才闪亮了那么一下。
幸好,捡漏不是梦!
启了庙门出去,天色刚蒙蒙亮,薄雾弥漫。
途经昨晚天上掉人的地方,她小小的忐忑了一下,然而出乎意料,这地方没有人围观,没有差役探查,甚至连那个摔得半死不活的家伙也彻底消失,空荡荡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只余一摊已经变成褐黑色的血迹。
反正,不干她的事!
韩吟紧了紧手里裹着东西的小破毯子,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赶到城内,她拿破毯遮了脸,还有意绕过了吉祥酒楼,进了一条巷子,闪身进了一家估衣铺。
估衣铺掌柜伸手捻着那件素白衣袍,喃喃道:“古怪古怪,这是什么料子,我竟认不出来。”
说完,他又上下扫视韩吟,冷哼一声:“我这里可不收贼赃啊!”
韩吟笑容满面:“您放心,这绝不是什么贼赃!我是前边吉祥酒楼里的小伙计,昨晚快打烊时有位客人上门,要了一堆酒菜却付不出钱来,东家就让人扒了他的衣裳抵帐,这不,教我送到这里来换钱。”
“吉祥酒楼啊……”估衣铺掌柜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是了,我记得你,上个月我去吃酒,还是你过来招呼的。”
衣裳来路既然没有问题,他就放心开了价:“这衣裳做工不错,但料子太古怪,委实不知有没有人买,这样吧,给你五钱银子。”
韩吟陪笑:“掌柜,寻常一身绸缎料子的衣裳也得一两多银子,上佳的料子更不止这个价,物以稀为贵,您再抬抬手。”
“一两多银子,那是卖出去的价,我总得落点赚头吧。”估衣铺掌柜将衣裳一撂:“八钱,再多没有了。”
韩吟察言观色,接回了衣裳道:“那,对不住了,您知道我那东家,生平什么都不爱,就爱钱!我要这么低价卖了,回去就得被他骂死,我还是上别处再问问去吧。”
“等等。”估衣铺掌柜忙喊住她:“一两银子。”
韩吟垂了眼,着手里的衣裳:“这料子真软滑,轻薄有如无物。”
“一两五钱银子!”
韩吟揉扯着衣裳,讶然道:“咦,竟然扯不破,揉不皱。”
“二两银子!”
“我昨晚起夜,看见这衣裳发着淡淡的光,好像月光一样,真好看,而且料子奇特,沾水不湿呢!”
“三两银子!”
韩吟顾左右而言其他:“东家平日里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文花。”
估衣铺掌柜死咬了牙:“四两!”
韩吟继续自说自话:“昨日那客人足点了六两银子的酒菜。”
估衣铺掌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六两!”
韩吟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东家平日里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花。”
“八两!”估衣铺掌柜声嘶力竭了:“你再多说一句话,立刻就给我滚出去!”
韩吟拿着衣裳就往外走。
“站住!你到底卖不卖!”
韩吟没理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外走。
估衣铺掌柜豁出去了:“十两!”
这时韩吟已经跨出了门槛,回过头来就抢道:“卖!”
紧接着,她长出了一口气:“可憋死我了!”
估衣铺掌柜一愣:“你憋什么?”
“憋话啊!”韩吟目光微闪:“方才您说八两银子时我就想卖了,可您又说,我要再多说一句话,立刻就给您滚出去。为了避免滚脏了衣裳,我只好憋着走到门外再说,不想您又好心的给添了二两银子,这让人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您说话算话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衣裳……咦,掌柜!掌柜!您别晕啊,要晕也先给了钱再晕……”
怀里揣着沉甸甸的十两银子,韩吟心情好得快要飘起来。
她又依样画瓢的去了首饰铺,极尽讨价还价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