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鸣心里知道,指定是闻得自己在青州府时,对宛娘做的那些事,心里恼恨着呢,陈氏夫人虽脸色也不多好看,却比延平侯一张黑脸略好些。
梅鹤鸣虽不敢怠慢,却也知道,事到如今他便再谄媚上好也无济于事,再说,她们说宛娘是楚妱就是啊!这事还没落切实呢,没准弄错了也未可知。
存着这个心思,倒也不惧,下的台基来躬身施礼:“鹤鸣给侯爷夫人请安,这大晚上怎到了寒舍门前,可是有什么事吗?”
延平侯不禁冷哼一声,心话儿,早耳闻梅家这老三是个别样纨绔的子弟,自小不喜念书,专爱那些拳脚功夫,后中了武举,却不思谋个一官半职,悖逆了祖宗,去做什么买卖,成了个不入流的商人,真真是个不思进取之辈,这些不算,因家中祖母溺爱,生就一个霸王性子,就他在青州府的名声,虽不至于欺男霸女,也差不多少了,自己女儿被拐到青州府的地界上,却不知吃了他多少欺负去。
想到这些,延平侯楚靖活劈了梅鹤鸣的心都有,这会儿见自己夫妻寻上门来,还不早早交出妱妱,却拿这些话来搪塞,这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装傻呢,想蒙混过去,别说妱妱如今跟着他连个名份都没有,便是他正儿八经娶的,这会儿也拦不住自己夫妻带走女儿之心,他楚靖的掌珠,乃是千金贵女,哪由得他欺负了去。
也不跟他费旁的话,只问:“清河县王家的宛娘可在此处?”梅鹤鸣不想他如此直白,也推脱不过,又虑着在大门口说话儿总不妥当,便道:“请侯爷夫人厅中待茶,再叙旁事。”
延平侯本想说不必了,被他夫人陈氏暗暗扯了扯衣袖,才没驳了梅鹤鸣的面子,抬脚进了里面。
陈氏夫人虽也着急寻回女儿,却也深知,这会儿不是十六年前,妱妱被拐卖多次,能好好活着已是万幸,难保不受些委屈,过往虽有婚约,如今却早跟了梅家老三,他们夫妻便不认,也无法儿,只这梅鹤鸣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府里侍妾成群,早有个风流的名声在外,实算不得良配,这些纵不理会,他前头有个死了的妻子,自家妱妱,难道给他做个填房不成吗。
只这些是他们为人父母之心,到底如何,却还要等认下女儿,慢慢问问妱妱自己的意思,故此,对梅鹤鸣虽也不瞒,却还知道留些情面,也暗暗打量这梅家老三,虽不如安凤宣生的好,却也眉清目朗,举手投足也不辱没了世家公子的体面,只不如他两个哥哥尚有个官身,也无爵位承袭,没个前程在手,将来便不能封妻荫子,心里便不大如意。
到的前头厅堂,梅鹤鸣让着两位上座,使人捧了茶来,延平侯待要开口,陈氏夫人已先他一步道:“我们父亲深夜搅扰,着实也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我膝下曾得一女,长到三岁上,因抱去街上观灯,不想被坏心的婆子拐了去,卖与人牙子手里,另寻个丫头换了衣裳推到河中溺死,待捞上来已是面目全非,我们夫妻便认了实,以为女儿定然有死无活,不想前些日子,寻到那婆子,才知仍活在世上,我夫妻着意寻访到如今才得了下落,被辗转卖到了清河县,便是那王家的宛娘,如今在你这庄子上,过往之事,我们夫妻也不想追究,只想速速接了我那苦命的女儿家去才好。”
梅鹤鸣道:“想那人牙子手里不知过了多少女子身契,夫人怎知,我的宛娘便是你家女儿,莫是认错了,空欢喜一场吧!”
陈氏夫人听了,知他不想归还女儿这是寻借口为难呢,便道:“人牙子口里审出若做不得准,还有两处可以指认,我家妱妱自落生,左耳后便有一颗朱砂痣,至于另一处……”思及过于私密却不好出口,只道:“你唤她出来,我亲自问她,便知底细。”
梅鹤鸣心里也明白,今儿无论如何也拖不过去,只得遣了随喜儿到后头请宛娘出来,宛娘心里也还纳闷呢,打从一早起,梅鹤鸣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刚头临去时的那样儿,竟仿似自己要丢舍他去了一般,好不可怜的样儿。
想到此,不觉失笑,又想起刚头听说是延平侯跟夫人,忽记起那日观音院后遇上的那位贵妇,可不是她吗,怎的来了这里,便问吴婆子道:“梅家跟延平侯府平日可有来往吗?”
吴婆子道:“人家是正经的皇亲国戚,跟咱们家不是一个牌子上的,哪里能有来往,倒是因郡主下嫁安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