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寨德半张着嘴,回答不出来。
仙——
曾经,这个字象征着普通凡人的期待,祈求自身的问题能够在这个字上得到解答。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字,却变得无法回答任何问题,无法解除任何的痛苦……
即便是如陶寨德这样的“仙”,现在也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回答不了那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看着陶寨德不说话,李兰嘴角的苦笑,更浓了。
他停下琴弦,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旁边小欠债的脑袋,嘴角的苦笑终于稍稍松懈了一点。
之后,他继续抚摸着琴弦,呼出一口气后,继续,勾动手指……
“婚礼……他的婚礼。他穿着吉服的模样真的很帅气……太好了……他能够和雪家的小姐成亲,但是即便是成亲之后,雪小姐、雪家、柳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会继续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即便是我成功控制他让他能够顺利成亲……接下来呢?只要我还活着,那么谣言就不会止……只要不作出更多的表示,这场为了遮丑而举办的婚礼就依然不会有其应该有的效果……所以……所以…………”
到这里,李兰不再说话,而是不断地拨动面前的琴弦。
但,此刻的琴声已经凌乱,就如同那被风一吹就四处摇摆的白灯笼一样,再也听不出任何的乐声了。
“所以,你控制和你完全没关系的雪蔷薇,和你上演了这么一场苦情戏,就是为了让雪家和柳家的人认为,你李兰真正喜欢的人是女性,而不是柳紫荆,借此消除这个所谓的‘误会’。然后,控制柳紫荆直接杀了你,也消除别人对他的‘误会’。”
琴声,缓缓……
泪,却已经滴落在弦上,伴随着一声轻响,泪碎。
“你生无可恋,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生命弥补连累柳少爷的这份亏欠。在柳紫荆被其父亲阻止之后,你转而希望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证明柳少爷和你之间的‘清白’。没有爱意,只有浓浓的恨意。你只希望将所有的痛苦都由自己来承担,然后承担到无法再承担的时候,就用结束这条命,来给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
琴声,停了。
那削瘦的手指,按在了琴弦之上。
琴师那一头披散的长发,随着今晚的风不断摇摆,飞散。
他低着头,只是那样坐着,坐着……然后……
“如果……还有来生的话……”
“希望……我能化为一只琴鸟……只是陪伴着你……为你弹琴……永远……永远…………永………………远……………………”
……
…………
………………
声音,沉默了。
那悠扬的琴声,也随着这风,缓缓吹散。
小欠债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等了一会儿后,站起来,推了推这个男子。
“呜……牟啊……?呜呜啊啊……牟牟啊!”
小丫头,急着。
之后,陶寨德走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淡淡地笑着。
“呜呜?呜呜呜……”
“他死了。不过,他也永远都不会再难过了。我们让他在这里好好地带着,好不好?”
小欠债鼓着腮帮子,被陶寨德摸着脑袋之后,她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接就扑在陶寨德的怀里,拽着他的衣角。
后面的白虹虽然不怎么能够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现在面对这么一具尸体,她也没有扑上去直接咬。应该也算得上是独属于她的尊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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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
远远地,看着祠堂的人推着小板车慢慢离开。而躺在小板车上的李兰嘴角带着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呢?
陶寨德抱着怀中已经哭累了的小欠债,一直等到小板车完全离开,四周已经亮起了夜晚的灯火之后,他才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走向柳府的大门,轻轻地,敲了敲。
想要进门并非什么难事,毕竟这场悲剧并非陶寨德一手造成,况且他还救了“被柳紫荆控制”的雪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