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夫人快要生了!”宦官曹泰急匆匆地走进书房,跪伏在地。
郭绍立刻把毛笔丢在御案上,问道:“哪个夫人?”
此时郭绍的所有妻妾都还没加封号,所以宫廷里的人都以夫人代称,便如先帝柴荣登基初,符金盏也做过夫人。曹泰答道:“两位,符夫人和李夫人,在滋德殿……”
“我知道。”郭绍站了起来,“备马。”
他急匆匆地出了金祥殿。主要是因为此时的医疗技术十分有限,妇人第一次生孩子要走鬼门关一趟,很容易死。所以郭绍觉得这是大事。
郭绍骑着马在宫中跑马,别的人赶不上。不过他还是顺道先去了万岁殿西侧的蓄恩殿,急匆匆跑了进去拿了几样小玩意。两个不到巴掌长的金人、一枚小金锁、一枚小银锁,胡乱地塞进衣袋里,然后出了院门翻身上马。
及至滋德殿内,一个宦官跪伏道:“二位夫人在里头,陛下入产房不吉,还请陛下留步。”
人们还是挺迷信,郭绍也对这些东西将信将疑,当下便不坚持,只道:“派人进去告诉她们,我在外面等着,让她们尽力。”
“喏。”宦官应了一声,便差宫女进去。
郭绍又问:“皇嫂在里面?”
宦官答道:“回陛下的话,在符夫人的房里。”
里头时不时传来了女子的痛苦叫声,郭绍焦急地在廊庑上踱来踱去,听声音十分瘆人,真怕她们死掉了。
渐渐地郭绍才明白自己实在太急了,从上午到夜幕降临,里头还没出生的消息,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符金盏倒是出来看了一次,俩人面面相觑,没说什么话。
一直到半夜,才听到一声啼哭,有个宫妇跑出来,对坐在一条板凳上的郭绍叩拜道:“恭喜陛下,李夫人喜得小皇子,母子皆无大碍。”
郭绍听罢一喜,转头看了一眼符二妹的房间,便先进去看李圆儿。李圆儿一脸惨白,满头大汗,旁边一个妇人抱着个婴儿给她看。她很快发现了郭绍,有气无力地道:“陛下……”
“圆儿,你好生躺着。”郭绍走过去抚摸她的肩膀,“平安就好。”
“陛下您看。”宫妇一脸喜悦地讨好地说道。
郭绍便转身伸出手,那宫妇便把婴儿递过来。郭绍抱在臂弯里,把他的脸面相烛光那边看,又掀开他的襁褓看了一眼小_鸡_鸡……感觉有点神奇。他两世确实是第一次当爹。
在电视里或者亲朋好友中,他是见过刚刚当爹的人。他们喜得手足舞蹈,仿佛当爹的感觉就像被打了一针鸡血一样,郭绍一直不理解那种感觉,真的有那么兴奋?现在抱着儿子,郭绍更不理解了,因为他没有那种感官上的极度兴奋,倒是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就是母子无事没弄出悲剧来,也好像没什么残疾。除此之外,还有点新奇。
郭绍此时明白了,至少从这一开始,他自己没有孩儿他_娘那么直观的感情,毕竟他没有怀胎十月的过程;更没有在孩儿出生时冒着性命之危经历长时间的痛苦……而人有一种心理陷阱,就是付出越多的东西,越爱他;而不是从谁身上得到越多,越有感情,或许吧?
郭绍当爹产生最多的不是那种感性的东西,而是想到了一些事:
虽然自己现在还很年轻,但每个人都会老,也会死,这个国家以后一定会交给其中一个孩子,他奋斗得到的一切、建立的一切都要一个后代接手;而这个人,将从他手里拿走一切,并且对一切负责,对这个国家的前程和亿兆的百姓承担起责任。所以继承人非常重要,不然一切都白干了。
其次,就算以后不是这个孩子接手帝位,他总归是郭绍弄出来的新生生命,孩儿很脆弱,那郭绍就觉得自己有责任给予他保护和成长教育。责任感在直观感情里,占了很大一部分。
还有一点,这些后代以后会把自己的画像、名号、牌位挂在墙上,然后膜拜,对他建立的功业歌功颂德,努力维护祖上的名声。也就是,死了有人送终,还有人管身后事。
……至于有的人或许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儿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郭绍倒是丝毫没有那种感觉,他明白,哪怕是亲生父子,儿子依旧是个完全独立的人,也许灵魂人格还相差甚远。人的自我意识上,更加是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