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东南边不远处,已经准备妥当的史彦超挥起铁枪,大喊道:“杀!”率先驰马奔出人群,附近的铁骑一窝蜂大叫着蜂拥而上。马群径直冲进河水里,被探明的这块地方的河水恰恰很浅,水深不过马背。骑兵在水里跋涉,到处都在飞溅水花。
史彦超率先渡过秦淮河,前方烟雾弥漫,南唐军一片混乱。但不知从何处也飞来了胳膊粗的弩矢,甚至都在嘈杂中听得到床弩砰砰的巨响。有人中了弩矢,从马上惨叫着摔倒。史彦超也不整顿人马,径直就向南唐军乱军中猛冲,后面不少精甲亲兵,赶紧簇拥而上。
附近的南唐军人马一团乱,毫无抵抗。史彦超等人几乎不顾敌兵,驱赶着乱兵径直向北飞奔。人马渡河时比较慢,河道拖慢了后续的马队;前面的人又冲得快,史彦超这股兵马变得好像长蛇阵一般。烟雾里,有来不及跑掉的乱兵,被马上的周军士卒顺手一劈,那兵的手捂在脑袋上,惨叫不已。
史彦超前锋从乱兵中绕到了东边的大营侧翼,前面如林的刀枪、厚实的方阵,人海一片把他的人马衬得单薄无比。但史彦超根本不顾多寡,带头就猛击南唐军中央大阵的前侧。
他在军中,仿佛就是大一号的人,比所有人都高壮,气势汹汹。“呼!”一杆通身铁打的重枪,他的手里脱手,向前飞去,不远处一声惨叫,力道十足的沉重铁枪直接破开了一个士卒的盔甲,洞穿了其躯干!一众投枪纷纷呼啸而去,南唐军阵营中丈长的长枪倒下不少。史彦超坐着飞奔的铁马,很快就冲到了敌军列队中,手里重新拿的一杆铁枪猛地插_进了侧面一个士卒的胸膛,鲜血乱飚,那士卒被急速的猛力一掀,身体向后猛_撞,又撞翻了两个人。
周围人头攒动,众步卒转头看这边从来的马兵,还没反应过来,史彦超率部已直接冲破了方阵,一击便入。这里的南唐军士气很低、特别不禁打,才没死几个人,一大群人就丢兵器开逃。
箭矢射在史彦超的甲胄上叮叮当当乱响,精兵没命地扑上来护住了他的两翼,战马在敌营纵横,无人能挡。许多士卒在史彦超还没冲过来,远远地就开始跑。史彦超一脸兴奋,身上全是血迹,左手拿马刀,右手拿铁枪,两把双手使的兵器在他手里轻巧之极,砍瓜劈菜似的完全不顾对方将士什么感受。
“杀!”史彦超用马刀向南一指,一股铁骑便跟着他向河边的方向迂回冲杀。前方是南唐军的远程轻兵,以弓_弩守着河边的人马,少不得掉头无数箭矢招呼周军从背后冲过来的铁骑。史彦超身边的人马损失很多,主要是马匹受伤,丢下了将士。
但是铁骑一冲到轻兵人群中,就是摧枯拉朽,人群像蚂蚁受了惊吓一样四散。
……秦淮河上,大量的周军船只划着船运兵渡河。西面的大火没人扑灭,连河面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雾,空中芦苇烧尽的黑灰簌簌往下掉,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箭矢。箭矢落进水里,“叮咚”作响,水花飞溅,河面真真像在下雨一般。
这段河有几处浅水,周军的大战船进不来的,运兵的都是些小船和临时征用的各种民船。这边的几艘船甚至是乌篷船,船上的将士拿着粗糙的木盾顶在头顶,因为头上的篷已是千疮百孔,不断有箭矢落下来。
“啊!”忽然一声痛叫,众军转头一看,正在划船的一个士卒丢下了船桨,手被一支箭矢钉在了船舷上,血染红了木板,他面露痛苦之色。
外面的喊叫声越来越大,船头的人径直跳进河里,从河边涉水往岸上走。一个小将吆喝着喊道:“冲上去,杀!”一群人把钉着不少箭矢的破木盾丢掉,拿起兵器就往外冲。
河边的水里、河岸上光闪闪一片,板甲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分外显眼。这股人马是虎贲军左厢张建奎部,甲胄兵器都是步兵最精良的,打前锋的步兵一般都是他们先上。连第三军军都虞候周通也在人群里亲自冲杀。
河岸上的南唐军轻兵一团乱,周军骑兵在四下乱冲。张建奎部也是部分人渡过河,从水里爬上来乱糟糟一片,却完全没人整顿队列,张建奎提着大斧头已经自己先上了,诸军也便乱哄哄地冒着箭矢冲。
整个河岸,“冲……”“杀……”的喊声响彻大地,大片的将士向前蔓延,全是乱兵,气势场面却是汹汹如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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