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沉吟道:“陛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周朝既然敢大举用兵,他们肯定也有一些把握才对。”
“哈哈。”孟昶笑道,“郭铁匠是被逼无奈,刚才朝臣都认为不是他愿意来。周朝人穷志短又穷兵黩武,现在内部很不稳靠,需要霸占地方劫掠战果来维持。周廷不愿意坐以待毙,自然就逼郭铁匠来了;因为郭铁匠和符家联姻得到信任,兵权在他手里,他不来叫谁来能放心?”
花蕊夫人回忆对郭绍的了解,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出身穷困之地、目不识丁的络腮大汉,寻思一番点头道:“朝臣们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那郭绍已经坐到了高位享受荣华富贵,不像是胸有大志的人……”
孟昶叹道:“只怪那南唐国太服软,不仅称臣送地送钱,连国主都听周朝的;否则周朝这次被逼急了,大可以打南唐国,咱们就好过多了……爱妃是不是也认为朕以前该放弃尊位,以避锋芒?”
花蕊夫人摇摇头:“陛下本来就不该放弃尊位。”
孟昶道:“你不是为了怕忤逆我,才这样说?”
花蕊夫人沉默稍许,轻轻唤了一声“陛下”,然后说道:“后宫嫔妃争宠,常常犯一个错误,总想让陛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成为最后的优胜者;可是这样的人也往往都无法得偿所愿。女子有各种各样的,其实只要能得陛下喜欢,不用一定和别人分出胜负的。”
孟昶脸上有点迷惑,没搞明白花蕊夫人怎么突然扯到后宫争宠上去了。
花蕊夫人瞧了他一眼:“可要是好几个男子都喜欢一个女人,那就得分出个胜负了,只有一个人能抱得美人归。无论他再好,只要比别人稍微差一点就会被排除。是这样的么?”
孟昶便顺着她的话题点头道:“是这样,除非那女子失德,同时要和几个人私通。”
花蕊夫人便道:“女子之间的争宠戏法好办,可大丈夫之间的争霸就残酷多了,参与者只有唯一一个最终获胜者。如楚汉之争,西楚霸王也算人杰,但汉高祖略胜一筹;三国乱世,各国也各有所长,却也不能一直共存。”她看着孟昶好言劝道,“陛下确应抓紧准备,有时机了便全力定鼎中原。”
孟昶听得微微点头,却不言语。
花蕊夫人不能再继续说了,她情知再说就刺耳了……逆耳忠言应该那些忠诚直言,她又不是大臣,没必要去忤逆皇帝惹他不高兴。
反正在她看来,虽然现在自己贵为贵妃,却和当年做歌妓漂泊的心情本质上没有改变;只是暂时生活得好些。还有不同的是,以前需要讨好许许多多观赏歌舞的男子,而现在只要让一个男子高兴。
蜀国虽然四面环山便于防守,但在中原混乱时不去争取,也只能坐以待毙。毕竟优胜者最终只有一个……而且那一天应该不会太久,唐末到现在已经混战了百年,没道理再混乱长达几十年。
“臣妾一介妇人,读了点书也是为了能和陛下说得上话、不让自己言谈太没见识。”花蕊夫人含蓄地劝道,“臣妾都能看明白的道理,陛下一定早就明白的。”
孟昶一本正经道:“言之有理。满朝文武都叫朕守蜀国,只有王昭远常说要出蜀争天下。朕看中的就是他这一处。”
花蕊夫人问道:“眼高手低的人多了去,陛下对王昭远了解得如何?他不是那种志大才疏得人吧?”
孟昶有些犹豫,沉吟道:“王昭远有卧龙之称,于朕、就像诸葛孔明之于刘备……大概、应该有些本事。
现在中原在郭荣(柴荣)驾崩后,看样子又要乱。只待他们这回劳师动众无功而返,就要从内部崩坏。朕现在就该励精图治,准备出川争霸天下了!”
孟昶说得兴起,一本正经道:“照王昭远的大略,此战之后,我国应从两路反攻。一路收复秦、凤以为进入关中的准备;一路顺江而下占据荆州,作为出川的前堡……今辽国内乱、北汉南唐国衰弱龟缩,中原一崩坏,正是大蜀逐鹿中原的大好良机……”
花蕊夫人作出饶有兴致的样子,耐心地听他的谋划。但心里难免想起去年底孟昶要励精图治的事,结果周军一撤、压力稍缓,孟昶就继续游历花丛。他真的要争霸?
不管怎样,现在周军给予了压力,孟昶这样用心军政、看来能度过这一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