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所谓包间,就是厅堂两边的小隔间,就一道竹编的帘子遮掩,聊胜于无。二人进去入座,有个遮掩的地方确实说话方便点,但仍旧没法隔音,厅堂的嘈杂声清晰在耳。
“就是吵了点,不过这会好些了,外面的戏子没演参军戏了,现在唱的要消停一点。”郭绍笑道。
周宪揭下帷帽放在旁边的凳子上,露出了一张明眸皓齿的清纯秀丽的脸,十分美妙、十分诱人,一对杏眼里包含的感觉难以言状,大概顾盼生辉便是这个样子,在这古朴的时代,大概只有女人才具备这样精致的视觉感官,眼波流转,带着江南水乡的婉约含蓄、带着浅浅的羞涩和笑意。看得出来,她的脸上涂抹了淡妆,但仅仅是修饰,把原本就很美的底子修饰得更加精致匀称,没有一丝不美的地方。
郭绍觉得此时自己的眼神可能有点过分了……男人总被欲_望所驱使,郭绍不是圣人,也不例外;他如果不能被周宪吸引,恐怕无关道德、纯粹是身体有毛病。
以前他一门心思要出人头地,心里一根弦绷着,对自己关心的人的情感其实也是一种欲望:满足自己让她或她们过得好的感情需要。现在办到了、拥有了很多曾经渴望的东西,于是他要的是安全感,保障自己和身边的人得到的一切。但拥有越多欲_望越大,郭绍明显感觉自己的心态在被环境所影响……就好像一个总是被人奉承的养尊处优的人,他的心态不太可能自卑;一个总是被周围鄙视的人,他也难以自信。人会被环境影响。
遇见周宪,郭绍受到了挑战。她在郭绍心里,当然不是符二妹、更不是符金盏。他只是被诱_惑了,发自最原始本能的最简单直接的欲_望。
一眼看到就喜欢,无论从她美丽的纯粹的外表,还是她体现出来的气质,都让郭绍心里喜欢。还有那不张扬的淡雅妆扮,却处处露出考究精细的细节。交领上刺绣的浅色花纹,立刻就让颜色很浅的衣裳多了几分韵味……不是颜色厚重的反差一下子抓住人的眼球,但却能慢慢地把那内敛的华丽像细雨一样表现出来。
“你真的打定注意要走?”郭绍不禁问道。
相比之下,他要把李家娘子收入房中,倒不是因为个人受到了多大的诱惑,更多是因难以拒绝;如果李娘子不情愿,他应该不会像现在对周宪一样、一而再地想争取。
周宪幽幽说道:“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来道别的。我们……我觉得要走至少应该对郭将军说一声。”
郭绍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我理解你的处境。”
周宪抬起美目,悄悄看了他一眼。
郭绍却又沉吟道:“要是我利用权势强迫留下你,造成既定事实。你没有了选择,就不用考虑太多事了吧?”
周宪眉头一颦,稍作停顿便道:“郭将军,我问你,你强留我之后呢?”
“之后?”郭绍若有所思看着她。
周宪道:“我在东京能做什么,怎么过活?郭将军又该把我如何处置,当作一个爱不释手的玩物一样收藏起来,每日把玩么,仅仅是声色的喜爱,郭将军能持续多久不厌倦呢?”
郭绍听罢爽快地呵呵一笑,看着她笑道:“真是非常有智慧的反驳,我竟无言以对。”
“那也是郭将军的……怜惜,换作别人还管玩物的感受么?”周宪柔声道。
郭绍道:“贵重的珠宝玉器玩物还能永恒,人始终是人,和玩物区别很大。”他说罢看了一眼周宪的神色,见她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当下便放弃了自己的占有_欲。
他沉吟道:“我倒是想起另一个人,当年我也那样告诉她,仅仅是一时的心动,就好像落花与流水,时间很短、太脆弱。”
“郭将军言之有理。”周宪轻声道。
郭绍打住了刚才的话题,在周宪面前说别的女人,似乎并不是个有趣的话题。他呼出一口气,挺了一下胸膛,爽快道:“那便依夫人的心意,我再等等。等打下了南唐国,到时候你才真的别无选择,不用考虑其它事了。”
周宪脸颊红扑扑的,小声说道:“若真如此,那我怪不得谁了。天下若真能大统,谁也不能因为一个小女子阻止。”
“正是如此。”郭绍道。
周宪欲言又止,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道:“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