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点头过后,王羲之沒有立刻再问,行走两三里之后方才再度问道,“外邦教派的佛与菩萨是否真实存在。”
莫问闻言眉头微皱,王羲之问的这个问題极为敏感,当下大部分道人都将佛教的佛和菩萨当成子虚乌有,但他却清楚佛教的佛和菩萨是存在的,短暂的沉吟之后,莫问点头说道,“确实有之,而且他们亦有神通威能。”
王羲之听得莫问言语并未感到惊讶,随即又问,“佛为何物。”
莫问说道,“天玄地黄,宇宙洪荒,先生当知道这天地之间并非只有华夏一脉,还有诸多外族蛮邦,三清执掌且只掌华夏之事,外邦生灵自有外邦神灵管束,那佛教的佛与菩萨乃外邦神灵。”
王羲之闻言停了下來,莫问随之止步,只见王羲之转身冲他深深稽首,“真人有如此博容胸襟,何愁道统不昌。”
莫问闻言笑了笑,抬手扶直王羲之,王羲之之所以对他如此敬佩是因为他敢于承认外邦宗教亦是有神灵的,而不是像其他道人那样心存愚忠,极力否认和诽谤佛教。
“有便是有,无便是无,功即是功,过即是过。”莫问说道,身为道教高功,上清准徒,如果看待问題做不到公平公允,那将会对道家产生极坏的影响。
王羲之直身抬手,二人继续前行,老五和王羲之的随从跟在二人身后,莫问和王羲之的谈话他们听不懂也不愿听,此时他们谈的是怎么给马蹄上铁掌。
王羲之问道,“既然那佛与菩萨乃外邦神灵,为何能奴我汉人子民。”
莫问闻言笑了笑,王羲之一个“奴”字表明了他对佛教的态度,他认为佛教的传入带有明显的入侵意味,王羲之的这一想法与他修道早起的想法有些类似。
这一次莫问沒有直接回答王羲之的问題,而是出言说道,“先生想必通晓练气之法,道门中人练气之时或环抱阴阳,或手捏指诀,此举有何用处。”
“借气天地,感应阴阳。”王羲之答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先生所言甚是,正是感应,那外邦百姓与华夏百姓虽然样貌不同,血脉有异,却同样生有本命元神和三魂七魄,其感应外邦神灵之法,汉人亦可仿照,世人的选择上天不会干预,凡人要选择外邦宗教,且心甘情愿按照外邦修行法门与外邦神灵进行感应,那就随他们去了。”
“我汉人若是信奉外邦宗教,最终归往何处。”王羲之再问。
“我不曾去过佛教所说的西天,不知究竟有无西天,也不曾去过佛教所说的地狱,亦不知道究竟有无地狱,中土信佛之人最终归往何处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但佛教倡导出家修行,此举会导致汉人血脉难延,最终尽归虚无。”莫问答道。
“此等灭族之祸,当防患于未然,早止,早退。”王羲之说道。
莫问闻言摆了摆手,“为时已晚,佛教寄希望于來世,视肉身为皮囊,其教义有利于朝廷统治百姓,故此被朝廷和君王所喜,当然,我道门中人若是齐心合力,一通杀轰撵打也能将其撵走,但此举会引起百姓对他们的同情,认为道门中人嚣张跋扈,民心若失,谈何光大华夏道统,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之约定各自统属,信佛者多为劳苦大众,佛法能否超度他们暂且放在一旁,至少可以让他们心存希望,这希望是真是假也不重要,有希望便不会感觉日子太苦,信道者需要明窥阴阳,自古便有无财不养道之说,需要衣食无忧之人方才能够静下心來练气修行,故此道家信徒多半身居高位,为士大夫一流,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静得下心,道家也从不试图唤醒所有人,唤醒能唤醒的聪慧之人就够了,先生眼下是三品右将军,当为一州长官,至少管辖五万百姓,先生一人清醒足矣,那五万百姓还是不要清醒了,倘若他们人人清醒,你若公平待之还好,你若稍有不公,他们就会察觉抗逆,还是让他们信佛吧,好管一些。”
王羲之闻言哈哈大笑,莫问说的确是至理,却不曾故作高深,言谈随意,毫不造作。
莫问迈步之时出言说道,“先生放心,上清祖师已然神授几位上清准徒代为处理外邦教派事宜,眼下此事由贫道接手,佛教教义以及小乘教法大有瑕疵,若是他们能够改之,便留他们在中土安民,若是他们依然遵循小乘教法,不守客道,那就只能举国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