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容貌的赵勾头目已经开始前冲,他不急于拔刀出鞘,身体前倾,前奔每一步如同蜻蜓点水,极为轻盈灵动。
不知何时,蟒袍扎眼的年轻藩王,已经站在了始终“不动如山”的李浩然身侧,肩并肩,一人面对大街,一人面对下马嵬驿馆大门。
眨眼间,众人只觉得一个迫不得已的晃神,就发现那个籍籍无名的横刀少年,像是傻乎乎站在年轻藩王的身前,依旧保持那个握刀的姿势,刀锋仅仅出鞘一半。
期待着一场货真价实巅峰大战的看客看官们,彻底看不懂了。
前不久那个叫吴来福的混账玩意儿,好歹在北凉王完完整整拔出了一整刀,到你的时候,往前冲的架势挺人模狗样的,怎么人都跑到北凉王身前了,突然就没动静了?
你说你一个裤裆里带把的,又不是江湖上那帮子思慕北凉王的女侠仙子,咋就在那儿呆若木鸡了?
大街两侧顿时嘘声四起,往死里喝倒彩。
下马嵬驿馆外,除了跛脚老人和练气士宗师,瞧得出门道深浅的都不去窗口凑热闹,至于抢到风水宝地想着一睹为快的好汉女子们,想要看到的是那种天翻地覆的精彩过招,讲究一个怎么惊天地泣鬼神怎么来。
几乎没有人发现清秀少年握刀的那只手,已是血肉模糊,尤其贴紧刀柄的手心,白骨可见。
握刀那只手臂的袖子更是支离破碎。
与年轻藩王面对面的赵勾头目嘴角渗出血丝,脸色狰狞,又透着不信和不甘。
两人身边那个“敌不动我不动,敌已动我还是不动”的李浩然汗流浃背,只听到北凉王笑着跟那人说道:“知道你藏着杀手锏,不过你之所以现在活着……”
这名“人不可貌相”的赵勾头目瞬间卸去所有伪装,就在此时,他怔怔然低头望去。
小半条略显纤细的胳膊刺透胸膛。
胳膊缓缓抽回。
杀人如麻的赵勾巨头艰难转头,只看到一顶老旧貂帽,一张秀秀气气的脸庞,少女还啃着半张葱油大饼。
杀人吃饼两不误。
他认识她。
赵勾内一份属于头等机密的档案有过模糊记载,青州襄樊城外,她杀了天下第十一王明寅的刺客。
是一个数次孤身阻拦过王仙芝入凉的疯子。
杀手死于杀手。
徐凤年随意伸手推开那具尸体,看到那顶因为略大而有些遮掩眉眼的貂帽,帮她提了提,接着轻轻按了按。
徐凤年笑道:“你要是真不放心,接下来就站在我身后,不用出手。嗯,稍微远一点就是了。”
她没有说话,板着脸走到徐凤年身后,十步。
徐凤年转头一脸无奈看着这个姑娘。
她不情不愿地掠向驿馆外那棵龙爪槐,坐在了一根枝丫上,手臂蹭了蹭树枝。
徐凤年轻轻吐出一口气,望向远方,朗声道:“曹长卿,陈芝豹,邓太阿,轩辕青锋,你们谁先来?”
半城可闻。
李浩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王爷,要不然我让一让?”
徐凤年笑道:“没事,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行。”
跛脚老人沉声道:“我们可以走了。”
练气士宗师有些遗憾,点了点头。
两人一闪而逝。
这潭浑水,他们趟不起,趟得起的,全天下屈指可数。
先前那名赵勾同僚的刀不出鞘,等于徐凤年告诉他们一个残酷的真相,天象之下,一招而已。
练气士宗师不希望拿自己的性命去证明“陆地神仙之下,也是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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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栋酒楼内的青衫儒士笑了笑,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街对面的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头,坐在他隔壁桌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欲言又止。
太安城城头的紫衣女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在屋脊之上飞掠,如履平地。
从城南到下马嵬驿馆,平地起惊雷。东越剑池的少年宋庭鹭涨红着脸,怒气冲冲道:“师父,这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凭啥不算上师父你?!”
背负多柄长剑的少女掩嘴娇笑。
胳膊肘很是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