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五百幽骑快速离开一座尸横遍野的战场,身后是粮秣被烧毁引发的一股股浓郁硝烟,这已经是幽骑在葫芦口外第五次帮北莽点燃“狼烟”了。北莽战兵辅兵被杀多达一万四千人,牛羊走散将近二十万头。幽骑的马蹄足迹最北处,其实已经踩在了龙腰州境内,然后迅速南下,刚才这场战役,已经不是幽骑的主动出击,而是北莽的堵截,北莽等于是用两千战力平平的游骑性命来确定这支精锐幽骑的位置,以此来压缩幽骑辗转腾挪的余地,相信很快就有龙腰州主力骑军闻风而动。
郁鸾刀在撤退途中,猛然抬头,看到两头飞禽在天空中迅猛追逐,与此同时,徐凤年从箭囊中抽出一根羽箭,挽弓如满月,箭头随着那海东青和北莽游隼的疾速飞掠而缓缓偏移,当那头游隼被逼迫降低高度下坠逃命时,砰一声,徐凤年一箭射出,将那游隼射杀当场,巨大惯性将游隼撞入云层,而那头神俊非凡的六年凤则随之拔高,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这头海东青刺破云霄,向徐凤年冲来,它双爪钩住那只被箭矢贯穿的游隼尸体,轻轻抛下,在主人头顶盘旋几圈后,一闪而逝。徐凤年丢掉游隼的尸体,把那根羽箭放回系挂于马鞍左侧的箭囊。凉弩制造精良,但一场大战下来重弩往往不堪重负,仍是很容易大量损毁,幽骑人手携带一副的轻弩虽然比起重弩在使用次数上更有韧性,但是五次骑战追杀下来,不论是弩具本身还是弩箭,都所剩不多,所以不得不换上那些战后缴获而得的北莽骑弓,徐凤年和郁鸾刀就都用上了一张带有浓重西蜀匠作烙印的铁胎弓。
郁鸾刀环视四周,忧心忡忡,如果不是还能够以战养战,甚至不用北莽后续兵力来围堵,自己这支骑军就真的已经垮了,先前蓟州奔袭五百里,不是身体健壮的骑卒扛不住,即便当时就已经是一人双马,但战马仍是被祸害得很惨,长途奔袭追求兵贵神速和出其不意,但既然是“长途”,那么骑卒可以凭借坚毅性格来支撑,可战马却不行,尤其这个时节不是秋高马肥之季,马膘不足,北凉牧场马政官员不是神仙,同样改变不了这个现实。后来稍作休整,又是急行六百里赶往葫芦口外,好在当时有收缴来的北莽战马来最大程度降低这种无形的战损,可连续大规模转移且间隙短暂到不足以的五场骑战下来,就算战马依然可以不断轮换,但是现阶段已经变成是“从一个战场火速奔赴另一个战场”的骑卒扛不住了,之所以还未流露出显著疲态……郁鸾刀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一身披甲戎装的徐凤年,郁鸾刀收回视线,转头去看周围那一张张脸孔,这名年轻主将心中充满自豪,一万幽骑能打到这个地步,即使以郁鸾刀偏冷的性情,仍是感到足以自傲。杀敌一万四千多,并不稀奇,北莽护送辎重粮草的骑军都是南朝边镇二三流的战力,有两场骑战从接触到收尾,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可龙腰州和葫芦口之间的这条补给线给他们打得瘫痪大半,以及最后牵扯了起码过万北莽边境精锐骑军的被动转移,给他们几千骑牵着鼻子兜圈子,这才是郁鸾刀和幽骑最大的功绩。
骑军南下途中,早先樊小钗和糜奉节都先后护送幽骑伤患离去的徐凤年轻声道:“我们这张弓崩得太紧了。”
郁鸾刀点头道:“现在难就难在找个地方停下来,既然东边被誉为秋冬两‘捺钵’的两名年轻将领也大军开拔了,我们往东撤退已经不可能。何况王爷也说过,谍报上已经显示杨元赞命洪敬岩率领一半柔然铁骑撤出葫芦口,要堵死我们的南下路线。”
郁鸾刀望向西边,去西?那里可是凉州北线,南院大王董卓亲自坐镇指挥的北莽主力大军就在那里,正在向虎头城发起攻势,双方兵力总计得有七十万。去那里就真是自投罗网给北莽蛮子送人头送军功了,别说仅剩的三千五百骑,就是三万五千骑,在没有己方大军策应的前提下,根本不够北莽包饺子的。郁鸾刀就算遇上那两名捺钵或者是洪敬岩的柔然铁骑,纵然麾下幽骑全军战死,他也不会往西走。
徐凤年也遥望西边,似乎在等人。
徐凤年是在等待那马贼头目宋貂儿,此人在皇甫枰暗中扶植下拉拢起来的一千马贼青壮,也许改变不了幽州大局,但毕竟可以帮助郁鸾刀的幽州骑军缓上一口气。幽骑当下就像一位精疲力竭的武道宗师,换上一口新气,那还能再战,若是连这口气都换不上,那就只能是油尽灯枯。徐凤年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