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米邛,扳着手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徐凤年是个王八羔子,咦?不对呀,老米,你算错了,是九个字,可不是你说的八个字啊。”
米邛小心翼翼收起那方古砚,白眼道:“米邛是个王八羔子,行不行?刚好八个字!”
彭鹤年哈哈大笑道:“行啊,怎么不行,你不是没过几天就要过大寿了嘛,我就给你写幅字,咋样?”
米邛顾不得斯文,恼羞成怒道:“写你个锤子!”
之后两位老人并没有马上离开碑林,而是像上次一样去仔细打量石匠的刻字,以防出现纰漏错误。一般来说,哪怕书丹,因为雕凿刀刻的石匠往往在书法造诣上跟书丹之人有云壤之别,经常存在形神走样的情况,米邛和彭鹤年虽不苛求太多,但也想要务必做到尽善尽美,大概两位古稀老人觉得这是他们唯一能够做好的事情。不过碑林的那些个匠工都算让人满意,虽说不至于技高到“只下真迹一筹”的境界,可是已经足以表达出书丹原迹的五六分神韵。石匠们一丝不苟地刻字比他们以笔书写自然要慢上许多,米邛提着盏灯笼一块一块石碑检查过去,突然听到不远处彭鹤年火急火燎喊他过去,米邛以为是哪位工匠刻错字了,跑去一看,不曾想彭鹤年站在一排石碑前,碑前并无石匠劳作,只看到彭老头正提着灯笼蹲在一块石碑前,恨不得把眼睛贴在碑上,跟发现书圣真迹一般,米邛凑过去一瞧,是北凉王徐凤年的书丹,乍看之下法意皆是不俗,但在米邛看来虽然的确属于上乘,但离仙品还有很大距离,远远不至于让彭鹤年大惊小怪才对。
彭鹤年头也不转,伸出手抚摸着刻痕,很快就一个踉跄后仰,跌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泪水止不住涌出眼眶,丢了灯笼,双手捂住脸,神情极为痛苦,指着石碑喊道:“老米,你凑近些,瞪大眼睛瞧瞧!但千万记得别看太久!切记!”
米邛举起灯笼,细看之下,只觉得有一股凌厉寒意扑面而来,让人如临深渊。
这显然不是因为徐凤年书丹的缘故,而是那刻字之人的“画龙点睛”使然!
米邛果然很快就眼睛一阵刺痛,闭上眼睛后使劲摇了摇头,喃喃道:“起收果决,如昆刀切玉!这哪里是世间高明石匠可以短时间内雕刻出来的,真可谓鬼斧神工了!”
彭鹤年坐在地上揉了揉眼睛,感叹道:“是有人以手指写就的,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米邛匪夷所思道:“指做刀剑,大多数武道宗师都办得到,可术业有专攻,当世绝对没有谁能写得出这份风韵!”
彭鹤年苦笑道:“难道是鬼神不成?”
米邛站起身,提着灯笼,望向夜空,“曾经不信鬼神之说,如今倒是希望世上确有鬼神,能够庇佑我北凉大破北莽!”
彭鹤年一拍脑袋,“赶紧让人把这事儿跟王爷说一声,别可横生枝节。”
很快徐凤年就步履匆匆地赶来,身边帮他提着灯笼的一男一女年龄悬殊,一位是境界依然在稳步攀升的沉剑窟主糜奉节,一位是旧北汉勋贵之后的死士樊小钗,前者在幽州谍子之战中因为守护在皇甫枰身侧,并无建树,但是樊小钗在长庚城一座钟楼上斩杀了道德宗掌律真人崔瓦子,或者说是虐杀。等到梧桐院和拂水房两拨谍子登楼去收拾残局的时候,结果看到那一层楼阁的景象真是堪称惨绝人寰,遍地碎肉,满墙血污,当时众人看到樊小钗坐在外廊围栏上,在玩弄那柄指玄高手遗物的蝇拂,不像什么实力卓绝的顶尖杀手,倒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徐凤年蹲在一块碑前,身边是一位兼任北凉王府护卫领袖的中年人,后者心中忐忑,禀报道:“查到了,这名石匠叫吴疆,应该用的是化名,是已经府上任事了十六年四个月的三等仆役,绰号老姜块,因为老人平时不论饮食喝酒都喜欢吃上一块生姜。去年碑林招收工匠,吴疆由王府转入此地。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力,识人不明,请王爷责罚!”
徐凤年摇头道:“跟你没关系,不用自责。”
徐凤年缓缓站起身,转头对糜奉节问道:“如何?”
糜奉节沉声道:“我只看到了一字一剑,剑气纵横。”
徐凤年笑了笑,“吴疆,吴疆。无,姜,姜家大楚已无疆吗?”
徐凤年轻声道:“这人没有恶意,此事你们不用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