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淡然道:“跟我提及此事的隐士,说刘松涛死前曾笑言,料此生不得长生,为甚急急忙忙作几般恶事。想前世俱已注定,何不干干净净做一个好人。虽然我猜多半是后人托辞,不过听着真不是个滋味,本来这种话,都该是圣贤流传千古的警世言语,却假借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说出口,活该那一辈江湖上的陆地神仙都不得证道。我袁左宗若跟刘松涛同处一世,少不得替他多杀几个。”
徐凤年冷笑道:“难怪师父曾说阴间阎王笑话阳间人人不像人。”
袁左宗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这个在北凉清心寡欲甚至还要胜过小人屠陈芝豹的盖世武将,望着指尖空荡荡的酒杯,自言自语道:“义父能够走到今天,对谁都问心无愧了。袁左宗不过一介武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不去想,这些年也在北凉境内见到许多肮脏的人和事,也是袖手旁观,只想着义父走后,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只要站在凉莽边境上,就能让北莽百万铁骑不敢南下一步。”
徐凤年摇了摇头,“我恐怕做不到。”
袁左宗笑了,“此生不负北凉刀,就足够。”
徐凤年突然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北莽回来以后,我经常做同样一个梦,站在一个高处,看到百万披甲死人朝我涌来,身后亦是有百万阴冥雄兵。身边树有一杆大旗,写得不是徐字,而是秦。”
袁左宗无奈道:“战阵厮杀还成,让我解梦就算了。”
徐凤年也懒得庸人自扰,笑道:“袁二哥,咱们聊一聊北凉军以后的整肃步骤?”
袁左宗爽朗笑道:“那可得多要几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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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山上,天下新武评排在第九的断矛王茂站在山巅,崖边罡风凌冽,使劲拍打在这名男子脸颊上,身边坐着一个貌不惊人的矮小男子,后者一直是这种脾性,能坐着绝不站着,作为北莽两大皇姓之一的年轻贵胄,年纪轻轻就跟那个同是皇亲国戚的胖女子一起跻身一品高手之列,一起成为北莽皇室继慕容宝鼎之后的绝顶武夫,王茂之所以跟随那个女魔头一起来到离阳中原,是因为输给了她,世间第九败给接连跟邓太阿和拓跋菩萨都打过一架的天下第四,也不奇怪。不过他要是王茂,肯定不会认赌服输,之所以厚着脸皮来南边,是听说有个比他还小的年轻人去了趟他们北莽,连第五貉都给宰了,他觉得怎么都该在离阳杀个指玄境高手才解气,那个比他胖,更该死的是比他要高出两个脑袋的臃肿娘们,总嘲笑自己只有窝里横的本事,就想着怎么要在这边闯出名堂,回去以后才能让那婆娘乖乖认输。
矮小青年双手抱胸,一本正经问道:“王茂,你说洛阳拦得住那疯和尚吗?”
王茂长呼出一口气,“五五之间吧。”
年轻人瞥了眼王茂,“烂陀山的六珠上师也不过是不算圆满的大金刚境,距离真正金刚不坏的李当心还差得远,怎的这个和尚就如此厉害了?洛阳在极北冰原之上,差点就坏了拓跋菩萨酝酿二十年的好事,显然比起敦煌城跟邓太阿一战,洛阳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像她这样的,别说登上一个台阶,就是一个抬脚的趋势都难如登天。既然都这么个境界了,胜负还只是五五之间?”
王茂笑道:“若是拦下,魔教教主就一战天下知。拦不下,咱们离开离阳之前就可以等着王仙芝出城。”
年轻人叹气道:“那还是拦下好些。”
两人知道北莽魔道第一人洛阳成了魔教第十位教主,却不知道洛阳所要拦截之人,是那曾经的第九任教主。
这一战的壮阔,未必就输给王仙芝与李淳罡决战在东海之上。
浑浑噩噩的年轻疯和尚除了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还知道自己是真的疯了。杀人之时并无悔意,只觉得这些人该死便是,再去细想因果,就头疼欲裂,疼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自知疯疯癫癫,让他一路走得哭哭笑笑,情不自禁。每走过一地见过一人,便迅速忘却一地一人,次次想要停步回头,可总是做不到,好似那本该西游却东行,佛国在西,却偏偏背其道而行之,最终愈行愈远。仅剩一丝清明,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在西方放下了什么,去东方又要拿起什么,一首无用歌从开始的四字,演变成了洋洋洒洒一百多字,没有去死记硬背,却总能脱口而出。
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