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弩张,带头几位将军更是京城里权势与声望皆是炙手可热的功勋武将,除去甲士,还有无数大内高手随行,如临大敌。今天这排场,恢弘得可怕,天子出巡都未必如此浩大,一些明眼人都瞅出一丝深陷战争的浓重戒备,这更让人倍感寒意,难道天底下还有谁敢在京城造次?这得吃多少颗熊心豹子胆,有多少条命才行?
外行看热闹,唯有真正的内行才能看出门道,除去近千羽林卫甲士与几近倾巢而出的大内高手,更有数十位王朝内一等一的大炼气士凝神屏气。
女子叹气道:“回了吧。”
年轻道士点点头,温柔问道:“想去哪儿?”
女子笑道:“去武当山,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再不去,怕我的身子就撑不住哦。”
年轻道士问道:“骑鹤出城?还是乘马车?”
女子来了孩子心性,眨眼道:“乘马车的话,是不是会给你惹麻烦呀?”
道士摇摇头,轻声道:“不会啊。”
女子犹豫了一下,缓缓起身。
青年道士红了脸,主动伸出手。
女子握住。
他们一同走出酒楼,当负剑道士出现在街道上,那些当今最拔尖的一撮炼气士不约而同往后撤退一步,连带着以悍不畏死著称的羽林军都连大气不敢喘。
年轻道士将女子轻轻抱上马车,掉转马头朝向城门,对满街铁甲视而不见,一手抓马鞭,一手握住女子沁凉的手,平静道:“让道。”
一名武将压抑下躁动不安的骏马,怒道:“大胆武当洪洗象,安敢在京城内不守规矩?!”
满城哗然。
那年轻道士淡然道:“贫道不知你们的规矩。至于你们的王法,再大,也大不过贫道身后剑。”
出声的中年武将身边有一位年轻甲士,手提一杆银枪,闻言便要策马前冲,被武将伸手拦住。
女子柔声道:“走吧。”
道士脸色顿时缓和,点了点头,握紧她的手。
街道上几乎所有马匹一刹那全部跪下,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毫无规矩可言。
这一日,武当洪洗象与徐脂虎出城离城,无人敢拦。
这一日,天下尽知那名爱穿红衣的女子,叫徐脂虎。
武当小莲花峰。
云雾缭绕。
陈繇宋知命俞兴瑞三位武当辈分最高的老道士都遥遥并肩站立,将山巅留给那对男女,三位老人面面相觑,有骄傲,有遗憾,有惋惜,百感交集。
附近除去三名年轻掌教的师兄,便只有李玉釜一名新上武当的“外人”。
昨日掌教上山,与他们说了一件事情,足可谓江湖五百年来最匪夷所思的一桩壮举。
不管心中如何万般不舍,陈繇等师兄们都不愿去阻挠。
年轻道士与红衣女子肩并肩坐在龟驼碑底座边缘,她摇晃着脚,她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望着云海中的七十二峰,哀伤道:“骑牛的,可能我没办法陪你一起变老啦。”
那年他十四岁时,两人初遇。
江南重逢后,她深知自己活不长久,可当她骑上黄鹤,只觉得此生便再没有遗憾了。
他带她游遍了天下南北。
她见他没有动静,皱了皱鼻子扭头,敲了敲他的脑袋,问道:“怎么,还傻乎乎等下辈子找我吗?你傻啊,不累吗?”
年轻道士想了想,只是摇头。
她一下子红了眼睛,咬着嘴唇问道:“你打算再等我了吗?”
骑牛的年轻掌教伸手揉了揉女子脸颊,擦去泪水,眼神温暖道:“如果我说让你等我三百年,你愿意等吗?”
她毫不犹豫道:“你等了我七百年,换我等你三百年,当然可以啊。”
再相逢后仅限于牵手的年轻道士壮起胆子,轻轻抱住她,笑道:“好。”
她环住他脖子,呢喃道:“真是个胆小鬼。”
他问道:“真的不去看一看大将军与世子殿下了?”
她笑着摇头:“不看,怕他们伤心。怕他们流眼泪。”
年轻道士深呼吸一口,等女子依偎在他怀中,那柄横放在龟驼碑边缘的所谓吕祖佩剑出鞘,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