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晕眩之后,白霜伸手撕掉了贴在自己额头上的符篆,一脸惨白地捂着胸口重重地喘着。
冷汗从她的额头缓缓滑落。
她缓缓地抬起头,死死地望着前方。
妖怪呀——!
一声尖叫之下,街道上顿时炸了锅,无数的民众争相奔逃。
一片混乱之中,只有两个人还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是白霜,另一个则是戏台边上的猴脸。
他微微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盯着白霜看。
阁楼上,白发老者的双目缓缓眯成了一条缝。
人群中,一个穿着不合身的道袍,握着一柄拂尘的中年道士带着自己的道徒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瞪圆了双眼怒视着白霜,拉长了声音喊道:都别慌——!有贫道在此,白骨精伤不了你们!
二楼茶座上的老者微微蹙起了眉。
望见那道士,白霜缓缓干咽了口唾沫,握着缰绳的手在微微地颤,微微地颤。
道士的嘴角扬起了:怎么,没想到贫道会追到这里吧?
话音未落,只见白霜已经一个转身翻上了马背。
驾!一声叱喝,马已经扬起蹄子朝着与那道士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路上民众纷纷奔逃退让。
刚刚被打趴下的戏子们一个个起身,望着白霜绝尘而去的背影,面面相觑。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连同猴脸一同被人遗忘在角落里了。
道士微微一笑,道:你,跑不了。
茶座上的老者微微仰起头,看着白霜骑着马很快从街道的这头冲到了那头。
然而,就在白霜准备转弯的时候,一群民夫出现了。
他们手持削尖了的长棍聚集在一起,组成了拒马阵!
白霜猛地一惊,连忙勒紧了缰绳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又一次奔腾了起来。可惜还没跑几步,一道长长的绳索已横在了她的身前。
没有退路了。
稚嫩的小姑娘双眉紧蹙,一咬牙,用力一扯,马一跃而起,从那绳索上跳了过去。
还没等那马儿站稳,只见四周的小巷子里已经涌出了大量的民夫。
与先前的民夫一样,他们手持削尖了的木棍,组成了拒马阵将白霜团团围了起来。白霜只得在那拒马阵的正中驭使着马左冲右突。
可,哪那么容易?任她如何挣扎,那包围圈是越缩越小。
这一刻,小姑娘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道士站在远处静静地瞧着,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一个民夫趁着白霜不注意,往前一步,一记横扫重重打在马腿上。
顿时,马身骤然一倾,白霜被甩到了一旁,对着街边的面粉摊狠狠地砸了下去。
重重一摔之下,整个摊档顿时塌陷了,雪白的面粉迅速翻滚着蔓延了开来。
那道士已经卷着衣袖,踱着小步缓缓来到正中。
沙尘散去,塌陷的摊档中显现出了白霜娇小的身影,浑身上下都已经覆上一层灰白色的微尘。
她蜷缩着,惊恐地望着那道士。
一缕鲜血从嘴角缓缓的滴落,在这白茫茫一片之中,异常地刺眼。
人群中,一对蹒跚的老夫妇被引了出来。
望见那对老夫妇的瞬间,白霜猛地呆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爹,娘那声音在微微颤抖着。
老头子闭上眼睛,微微侧过脸去不忍看白霜。至于那老妇人,则是已经整个给道士跪了下去,伸手去拉道士的衣角道:道长,道长,一定是搞错了,你看,她流血了,她一定是我家霜儿没错呀!求道长
还没等她说完,道士已经一把将白霜的母亲推了开去,怒斥道:大胆白骨精,事到如今,竟还想着迷惑白家二老!说!你是怎么占据白家姑娘的肉身的!
我没有,你冤枉我!白霜扯着嗓子哭喊道。
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此等妖孽,看贫道这就收了你!
抿着茶,那端坐在二楼的白发老者喃喃自语道:白骨化形成妖,没有妖气,又保留了生前的记忆,倒是稀罕。
说着,他已经撑着桌案缓缓站了起来,从衣袖中摸出了几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