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中。
一向趾高气扬,狗眼看人低的张宅门子,都像那霜打的茄子,再提不起丁点精神,人人手上攥着套白麻孝服,还有许多准备用来遮盖灯笼的黑纱罩。
张家标志性的大阁楼顶层,张世石已老得不成样子,斜斜靠在自家最喜欢的躺椅上,印堂已然发黑,面颊上透出一抹回光返照的酡红。
“师兄,最后叫您一声师兄……”
他紧紧攥着齐休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道:“我……从来没想到你能把我楚秦门,盘弄到如今的地步,我多想……多想看到有朝一日,你大道得成,与天地同寿……可惜……”
“咳咳……可惜这条人生长路,我只能陪你走到这了……”
齐休无言以对,只剩两行清泪,默默流淌。
张世石声音愈来愈低,最后,握着齐休的手突然松开,永远地失去了气力。
“世石!”
齐休痛彻骨髓,大叫一声。
无论困苦还是富贵,陪伴自家八十年风雨历程的兄弟爱人,却再也听不到了。
用颤抖的手,替他阖上微睁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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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送这最后一程。
……
一处如世外桃源般的庄园内。
虞景感觉一道熟悉的气息,在身边缓缓坐下。
“掌门……”
他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你来了,我就知道,我要死了……”
“你这叫什么话!”
齐休拼命忍住悲哀的情绪,作态笑骂一句。
“没想到,我竟是南来弟子中,活得最长的,呵呵……咳咳……”
“不对,还有何玉那无情无义的东西,只怕已结丹了罢!”
“几十年凡人事务,我还有些未尽之言……”
“世石虽然人品方正,但御家实在是不靠谱,胜男又埋头炼丹,不喜欢管事,张家再不分家,只怕要闹出事来……”
“白家人久在黑河坊讨生活,逐利本性,深入骨髓,出自他家子弟,不可贸然担当大任。”
“明氏虽然耕读传家,但新任家主过于崇儒,近年对门中弟子多走外道一脉,已有些不满声音……”
“……目前,领民以秦家和罗家为两大宗,秦家人虽然忠心,但性格高傲乖僻,不能容人。罗家祖上是阔过的,新一代子弟中,有许多人没经历过长辈的苦日子,读了几本史书,就开始一味怀念当年罗凤还在时,家里的风光,要小心防备……咳咳……”
虞景想到哪说到哪,自顾自唠叨许久,身体再承受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我省得,我省得……”
命不久矣,虞景还记挂着门中庶务,齐休终于难以自抑,流泪渡过一丝灵力,令他暂时平复下来。
“还是……还是怀念在黑河峰顶,虽然贫苦,但相依相偎,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少年时光啊!”
虞景面露回忆向往之色,头耷拉到一侧,疲惫地阖上双眼,如同婴儿般香甜睡去。
……
齐休一百二十三岁时,终于抵达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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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圆满境界。
除了闭关修行,十年间,不知是第多少次,来到黑河峰顶了。
罗汉犇、阚林、沈昌……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这些年里陆续离开人世,化作黑河峰顶,黄土一抔。
别离情多苦,对齐休来说,是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的折磨。
这次,是来送魏玥儿的……
“还不到九十岁……一辈子没离开过娘亲身边,你怎么舍得狠心先我而去!”
魏敏娘摸索着爱女的墓碑,不停轻声喃喃。
她满头银丝披散着,喉咙已然哭哑,皱纹密布的面庞上,双目空空洞洞,不光再流不出一滴泪水,连视物都已不能了。
不吃不喝,已在玥儿墓旁度过三天三夜,任何人,包括齐休,都不让靠近宝贝女儿的墓碑半步,竟有些疯癫之相。
齐休和白晓生两个老头子,上前把她扶起,已经快一百一十岁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挣扎。无奈,齐休狠下心一指点昏,送到楚秦观中,自家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