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是反过来的,但没错,那就是他。我曾经在他面前下腰过,曾经就用这个角度看过他。
我就愣了,手指扒在钢管上,没有接着做下一个动作,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只是因为我懵了,觉得自己看错了。
王昭阳跟朋友一起进来,穿着深色西装,轮廓表情比起二十五岁的时候自然多了许多成熟,但发行还没怎么变,干脆利索的短发。
眉宇间多了些冷冽,不像个老师,像个商人。
我怀疑是长得像罢了。
把身体拉起来,我沿着钢管转圈滑下,还得做下一套动作,一边做一边扭过头去看这个人,咋越看越像王昭阳,那他妈分明就是王昭阳!
只是因为这里是北京,如果是在老家,我绝对不会怀疑认错人。
王昭阳双手插在口袋里,并没有马上朝里面走进去,目光盯着整个会场,主要是朝舞台那边盯了几眼,舞台上暖场anr在领舞。
看了几眼,他的目光朝别的地方洒过去,角落挨个看了一眼,唯独眼盲,没有看到距离他最近的我这边。
收回目光,我仿佛看到他脸上一抹失望的表情,当过老师的就是不一样,失望都失得这么严肃正经。
朋友碰了下他的背,他转脸点头笑一下,和几个朋友一起朝场内走去,就从我旁边擦肩。
我停下来,一边装着擦钢管上的汗,一边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彻底沉下去了。
其实过去了这么久,要说我对王昭阳还有什么念念不忘的感情,有点夸张了。我已经接受他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是存在就是存在,暂时忘不掉的。他曾是我的老师,曾是我第一个拥吻过的男人,曾经,一个好让人遗憾的词。
我不停在发呆用手心擦管子,一个服务员走过来,站下下面问我,“这管儿怎么了?”
我愣一下,“哦,我手抽筋了,找人顶上来吧。”
我从台子上跳下来,昏昏沉沉地去找经理请假。不能跳,今天这舞我没法跳,我一直没把跳钢管舞看成不正当职业,可是我无法忍受自己在王昭阳面前跳钢管舞,那你妈简直,简直,不成个体统!
他得觉得我混得多落魄,才会来跳钢管舞,太丢人了。他说过,我会比其他人更有出息的,我……
接受无能。
我也没有要去和王昭阳打招呼的打算,一别多年,他没找过我,我又何必再去找他。找他又能怎样,我无法想象他的生活,就像他可能不曾想象过我的,两个圈子,不应该再有交集。
跟经理请完假换了衣服我就走了,出门的时候撞到正要来玩儿的高富帅,看了眼他的豪车,高富帅笑着跟我打招呼,“今天这么早下班啊,一起进去玩儿吧。”
我形色匆忙,“不了,我还有事,拜拜。”
我飞也似得跑了,高富帅也没难为我,然后我走到网吧门口,犹豫一下,还是进去了。尽管没有覆水难收,但有我们共同存在的那个世界,也能让我安心。
幸好还有覆水难收,有这么一个感情的寄托,不然今天王昭阳出现,可能会吓死我。
覆水难收不在,我一个人在城镇和风景区跑着,感觉屏幕上的那个人物好孤单,仿佛游戏中,我们是彼此的影子。
我已经习惯了,山里朵旁边有覆水难收,覆水难收旁边有山里朵。
碰到个熟人,张口就问我,“覆水难收呢?”
我说:“这两天不在。”
然后那个人就走了,这就是别人和我打招呼的方法,如果我身边没有覆水难收这个人,他们就会觉得很奇怪。
我第一次在游戏中感觉,这其中所有人都是背影,他是唯一的亮点。
我忽然有个想法,我要给覆水难收打电话,我想听听他的声音,不管是什么样子,我听了一定都觉得好听到爆。
小五有他的电话,我找小五要来,但打过去以后,覆水难收没有接。大概出差忙,不方便吧。
下机走出网吧,朝我工作的夜店看一眼,王昭阳还在里面么?摇摇头,算了,当没看见好了。
第二天中午,小五给我打电话,“朵儿,定好了,今天下午六点,在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