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舍得卖,黎华留给我的就这么点东西了,我真的太不舍得了。如果没有它,我以后拿什么去证明他真的出现在我生命中过,拿什么去记忆,我们曾经轰轰烈烈地相爱一场。
我一点都没打算忘记他,尽管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以后还会有十年二十年,我也不要忘记。
我怎么可以忘记黎华,忘记生命中最重要的回忆。
从金店走出来,又是一阵恍惚,恍惚到家里,看我爸坐在沙发上,用着沈颂孝敬他的茶具,特有闲情逸致地在看电视。
我忽然问,“爸你现在是不是过得挺满足?”
我爸不懂我突然问的意思,用家乡话回了句,“很好呢。”
我也不说什么了,想起自己今天还没吃药,赶紧去房间把药吞了。我要一口气吞一大把药,每天三次,起码先吞上半年。
然后各种忌口就不用说了。吞完药,我又很纠结,我现在身体这个样子,我回北京能干嘛去,北京的工作节奏是很快的,出去谈业务,有时候喝点酒闻闻别人的烟味儿是在所难免的。
忙起来不能好好吃饭,半夜加班,这些都少不了。光我自己也就罢了,真给我爸稍上,到那边还没有人照顾他,我真的照顾得过来么。
我觉得心好累,好无力的感觉。
下午我打算做饭的时候,沈颂回来了。
我不想跟他吵,就是不理他,然后他撩开袖子直接往厨房里去,我说:“不用我自己来,你回你家吧。”
他知道我一直在跟他见外,在划清关系,挺小心地说:“我给你们做完饭就走。”
沈颂做饭了,做完饭端上桌,叫我爸过去吃,然后拿着公文包要走,我爸说:“小颂你留下一起你吃吧。”
“不用了叔。”
沈颂走了,很识趣地走了,这大约算是他在跟我道歉。我没什么胃口,我爸说:“小颂很好呢,你给人家点好脸色。”
沈颂没喝酒的时候,态度还是很好的,天天一副欠我钱的孙子样。所有人都来劝我,接受他吧接受他吧,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我也不用工作,先养好身体,不好么?
渐渐地,我也快被这些东西给催眠了。
尽管我不说同意,但他们依然在张罗办酒的事情,这天喜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家里茶几上,我爸正尽情地发挥他那一手漂亮的楷体钢笔字。
我坐在旁边,看着我爸喜气洋洋的样子,一瞬间觉得,就这样吧,就这么过吧,过着过着,估计就到头了。
然后我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国外号码,这些天除了沈颂,基本没人给我打过电话的。
我以为是我弟打来的,接起来,听到那边喘气的声音,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声飘进我的耳郭,他说:“优优我爱你。”
我愣了一瞬,身体的反应比脑袋要快很多,猝不及防地掉了两行眼泪,然后感觉我是不是幻听了,我这会儿是不是做梦呢。
“优优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要看见你!”他说。
我接着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咬着嘴唇,泪眼那个婆娑。他还在喘气,一直没挂电话,似乎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跟那边师傅说了我家的地址。
他当然不知道我现在住的地址,说的是当初我爸和后妈住的那边。他只听燕小嫦说我回来了,但并不了解我的境况。
燕小嫦也不太了解,尤其是不了解我登记这件事情,我跟谁也没说,跟谁也不想说。
可能经过了一段奔跑,坐上出租车以后,他的气息均匀了一些,听到我在哭,轻声叫了一声,“优优?”
我吸了下鼻子,眼睛看着我爸在那边写喜帖,耳边听着我爱的男人但不是新郎的表白,嗓子里憋出来三个字,“王八蛋……”
“王八蛋,我就要结婚了……”
我是哭着说的,不知道他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他问。
“我%……*%……%”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对他说一遍了,就咧着嘴巴很伤心地哭了起来,我爸抬眼看我,问我:“你怎么了?”
我没理他,把手里的电话放下,趴在沙发上哇哇地哭。
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