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短短的半年,竟然发生了这么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件。由此看来,自明天开始的长长岁月又怎么可能预知呢。
两三个小时以前,房子还没想到要和达吉讲话。而且,她一直在躲着达吉。
每逢与达吉视线相撞时,她都会觉得像触了电一般。这是因为达吉和义三长得太像了。她又似悲伤,又似恐惧。
但是,现在,她坐在了达吉的身旁,却觉得他们只是脸形有些像,总体形象完全不同。义三清秀,并富有男性气质。而达吉,虽不能说不纯洁,但在他的眼圈上却蒙着虚浮的阴影,在他那天真无邪的根底却隐存着任性的冷漠。这和义三的温情、善良截然不同。
得到义三的帮助,和得到达吉的帮助时,房子都感到放心。但是这种放心却不是同质的东西。
不过,达吉是冒着危险,付出了牺牲来帮助自己的。而且,他不想从房子这儿获得任何东西,只是让她平安返回。房子觉得达吉更贴近自己内心的痛苦,更亲近。在达吉面前,她感觉不到在义三面前的那种自卑。现在,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抚慰、庇护达吉的愿望。
“行啊。”
房子不由得对自己自语道,松弛一下紧张的内心。
“你要是涂不着,我来帮你涂。”
“不用。”
达吉颇有感触地说:
“尽是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自己、人生,真是难以捉摸啊。”
达吉讲出了房子的心里话。
说完,达吉抬起上半身。
“一跳一跳地疼,是不是肿了。”
房子顺着达吉白色的背,向他的腰望去。或许是因为向前弯着身子的缘故,达吉的肋骨和脊骨裸露出来,十分刺目。
“我给你冷敷一下吧。等会儿,我去温湿毛巾。”
房子走出房间,来到洗脸池前。当她返回房间时,发现达吉的眼睛格外有神。
“房子,快3点了。睡会儿吧?要不,就太累了。”
“我一点也不困。你先睡吧。”
这回房子称呼的是“你”。
“我也不困。就跟‘砰’打了一针似的。这种晚上,要是打麻将,我肯定全是满贯。”
“什么叫‘砰’?”
“就是兴奋剂啊。”
“大家都挺喜欢打针的,就像是得了打针的病。加奈子她们也常打针。对打针,我想想都烦。”
“你以前到这儿来过一次吧?和那次比,你可瘦多了。就是那双眼睛倒是越来越有神了。你真够憔悴的,哪儿有病吗?”
“我不习惯这种舞厅。所以,挺累的。”
“看来你也是习惯不了啊。”
“我来这以前,是卖弹子的。在弹子的撞击声中就那么坐着,虽说又吵又没意思,可是不劳神。”
“这不合你的性格。我带你走吧。”
房子不禁抽了一口气。
“就这么着。咱们先坐火车,有多少钱坐多远。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镇子上,咱们就下车,在那儿干活。我到饭店当服务生,你到一个不景气的电影院去卖票。咱们再找个两三铺席大小的房间。钱可以没有,可身体一定要结实。”
“要能那样,当然好。”
“你真觉得好?刚来这个夜总会时,你不是还跟她们讲自己真想早点儿在这儿干吗?那是奉承话?”
房子心中一惊。
房间的电灯光变得出奇的暗淡,似乎是出现了月晕。房子抬头望了望,发现那为了采光用的高窗外已经蒙蒙发亮。
“天已经亮了。”
“让你陪我呆了一个通宵。”
“从今天开始就是5月了。”
“对了。从今天起,饭店要变换装饰。装饰店子的一来,一大早就得起,那可受不了。我得好好地睡上他一觉。”
“我回去了。”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天已经亮了。”
达吉跟在房子的后面,走出了后门。他颇为新奇般地望着外面天未亮时的景色。
“这就是5月的早晨,也没什么嘛。真没意思。”
昨天晚上,房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