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已经得到报应了,不是么。
远处的军队终于慢慢消失在了视线中。叶欢终于收回眼来,对身边的小桃说:“回去吧。”
——此时的叶欢刚刚目送年轻的帝王踏上自己的野心之,她却不知道,在这座华丽却阴霾的宫殿角落,正上演着怎样的一幕。
宫殿的最西方一直是众人的一个死角,因为鲜少有人进去,鲜少几个靠近的,也不过是小太监和小宫娥们,将手中的饭菜冲冲送到,便急忙忙得离去,一刻都不愿多呆。
而毒花,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将近一年。
四处静谧毫无人声,若不是每日小宫女们会准时将饭菜放在门口,她当真要以为,她不过是一抹随意飘荡的孤魂野鬼,流离在阴界之外,人界之间。日复一日,从未改变过。
从一开始的发狂愤怒,到如今的平静麻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为这副模样,当初那个在草原之中散发银铃笑声的姑娘,还是不是她,否则,为何那些驰马纵横恣意飞扬的岁月,理她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她呆呆得坐在凳子上,看着远方天际,看着云卷云舒,秋风吹拂,仿若在嘲笑她的悲凉与可笑。
“姑娘,你发的什么呆。”突然之间,一道低沉的嗓音毫无预警得在她头顶响起,她一愣,下意识朝着声音发源地望去,于是,一眼便望见了一长着桃花眼的男子,坐在墙上,看着她笑得满目促狭。
这男子长得太漂亮,可汗说过,太漂亮的东西,都有毒。
所以,当初她的名叫毒花,因为可汗希望她是美丽的事物。
“你是谁?”毒花戒备看着他。
下一秒,那男子已然闪身到了毒花面前,他不回答她,只是微眯桃花眼,嘴角带着几分邪气:“堂堂匈奴公主,你当真愿意此生被困在这四方围墙当中?”
毒花心中一痛,不得不说,这男子直截了当得就戳中了她的痛处。“这是我的事,与你又和干系!”毒花一甩衣袖,目光冷了下来。
“确实不管我的事。”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奋,嘴角的邪气越加明显,“斐子笑今日出征匈奴,你可知?”
“什么?!”毒花瞬间转过身来,定定看着他。
他笑得风流:“啧,斐子笑当真绝情,为了一个叶欢,竟白白冷落了这般美的姑娘。”
毒花咬紧牙关,双拳紧握:“你想说什么?!”
他瞬间贴近毒花的身体,伸手轻挑起毒花的下颌,嘴中说出的话好似魔障附体:“如今斐子笑已率兵出征,叶欢身怀六甲,兀自一人,你说……我想说什么?”
他双眼暧昧得看着她,双眸深不可测,缓缓吐出嘴中话后,便飞身离去,瞬间没了踪影。一如他来时那般,踪迹难寻。
叶欢无力退后一步,满脑不断旋转的,皆是这男子所说的八个大字——身怀六甲,兀自一人。
“呵,呵……”她失神得笑着,手中锐甲深深刺入掌心却依旧毫不自知,双眼之中,遍布杀机。
————
平静如水的日子终于来了,她既不用担心斐子笑会发觉她早产了一个月,亦不用担心会在睡梦之中不小心叫出狐狸的名字,然后引得斐子笑心情阴郁,面色黑沉。眨眼之间,日子已过了将将两个月。
又是如常一日,今日刚起身时,叶欢便觉得心头有些沉闷,算算日期,已经是到了预产的日子,可她的肚子却还是毫无反应。莫非是小狐狸不想这般早得出来见见这个世界不成?
叶欢揉着肚子笑了笑,让下人们将躺椅在院中摆放好,然后慢慢得移动上去,看着日头从东边移到西边,从日上竿头一直到黄昏始临,叶欢依旧捂着肚子,抬头怔怔看着天空。直到西边最后的一束光亮都已被黑暗所吞噬殆尽,她才静静得收回视线。
如今的她,当真是,有些恣意呢。
“小桃,让御膳房做些莲子羹来。”叶欢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发布了任务。
“是!娘娘且等等。”
叶欢靠在躺椅上,闭上眼,感受耳边秋风轻轻拂过面容的轻柔感,再睁开眼来时,双眼竟是透亮。
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