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撞南墙之时,门外却有脚步声传来,而且就停
在她房门口了。她的心一阵扑腾,立即掀开被子,拱了进去。这时门开了。是妈妈。
而且就她一人。
“回来了?你学校的老师来了……”黄群大声问。马小扬忙冲过去,先把房门
关上,然后做着各种各样恳求的手势,让妈妈小点声说话:“嘘……嘘……”黄群
白她一眼:“干吗呢?她们就是来找你的嘛。那个谢老师说,她是你们学校党总支
书记。是吗?”马小扬见妈妈依然什么都不顾地用她那尖亮嗓门嚷嚷,都快急出
“心脏病”来了:“轻点……轻点……求你了……”“别跟我这儿装神弄鬼的!你
瞧你,鞋都不脱就上床,越来越没样子了!老师来家访,想了解一下家庭和你本人
对入党问题有什么看法。”马小扬忙问:“你没跟她们说我回家了吧……”“我只
说我过来看看。谁知道你到底回没回家。”马小扬立即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那
赶紧去,告诉她们我没回哩……”“你摆啥谱?学校党总支书记亲自找上门来,你
不见一见?”马小扬开始撒娇:“求您了……我在这儿多背五十个英语单词,多做
二十道数学题,还不行吗?求您了……”
在如此重大的原则问题前,“哀求苦恼”“百般无赖”“软磨硬泡”……对黄
群都是不会起作用的。对待女儿入党的问题,可以说比当年她自己入党还重视。重
视一百倍。于是,在所有的“伎俩”都被全面“戳穿”,一一“识破”,重重“粉
碎”以后,小扬只得乖乖地跟着妈妈去隔壁房间面见谢书记。
这晚上,马扬一回到家,就觉出家里又出什么事了。要没事,黄群这时候早就
睡了,不睡的话,也一定早洗漱停当,在床上翻看她喜欢看的家庭类妇女类杂志,
房间里也一定只会亮着一盏半明半暗雕花钢座重彩玻璃碎花拼贴罩子的台灯,让整
个房间弥漫着一股特别温馨恬静的气氛,并且在通卫生间的门旁椅子上放好了他洗
澡时要换用的内衣内裤,而在卧室的沙发上还会放上一套根据不同季节替换成不同
质地的睡衣睡裤——洗完热水澡,他一般还要在沙发上稍稍地坐一会儿,爽一爽还
在出着汗的身子,并就着热牛奶,把睡前要服用的药片药丸一一吞下;一般情况下,
他还会给几个关键岗位的关键人员分别打上一两个电话。(比如最近他派出两个小
组去北京上海和山西、贵州等地咨询、考察建设能源基地的相关问题。他每天都要
和这两个小组的负责人通话,了解进度,掌握情况。)黄群也会把她在家接到的跟
他有关的电话记录逐一拿给他过目。一切平安的话,他才回到书架前,随便抽出一
本轻松的书(绝对是“随便”,不加选择,抓到哪本就是哪本)读上两页,如果还
清醒着,就挣扎着去关灯,如果已经不清醒了,那只能一撒手,爱怎么着怎么着了,
哪还顾得“竹槛灯窗,识秋娘庭院”哦……但今天,了不得,他一进门,房间里灯
火通明,完全跟决战前夕的总指挥部一般,黄群不仅盛装在身,且愁容满面!哪里
还有什么内衣内裤、睡衣睡裤,连平时里雷打不动的那杯热牛奶这会儿还在冰箱里
凉着哩!(事实一再证明,当了母亲的女人,永远是孩子第一,丈夫第二。这大概
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正在、而且永远会面对的不可解的“难题”。)
“你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跟你那宝贝闺女好好谈一谈了?!”黄群痛苦万状地
说道。“怎么了?”马扬一怔,随即又忍不住扑味一声笑了。因为黄群的神情实在
是太严肃太严峻,又太严重了。黄群站了起来:“笑!今天,她们学校的党总支书
记来家访,说,学校已经把她列入组织发展的重点培养对象,她都不理人家那个茬
儿。你说你这个副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