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哎呀,洗完澡回来再听。不就是那段著名的‘马扬语录’吗!”说着便去拿
那盒磁带。马扬一把夺了过来,把磁带放进机器,索性放了起来。房间里立即响起
了马扬的说话声音:“……多年来,我一直以自己是省人而骄傲,因为省作为
中国的工业大省,拥有中国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特大型国有工矿企业。可以这么
说,中国早期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是踩在我们省人的肩膀头上起步的。而这份家当,
正是我们省人的父亲和爷爷亲手创下的。作为省父亲们的儿子,省爷爷们的
孙子,怎么能让这份家当败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呢……”
马扬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大衣,向外走去。
黄群一愣:“你……你去哪儿?”
马扬说:“我去找贡书记!”
黄群说:“你疯了?你刚从他那边回来,什么事,又去?2再说,你也不瞧瞧,
现在都几点了!你不休息,还不让省委领导休息?你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但马扬
还是大步跑下楼梯去了,径直跑到院子里,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深更半夜地反复找
省委领导未免显得自己太不稳重,太沉不住气,这才突然站住了。这时,黄群跑了
过来,急切地问:“又出什么事了?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没事……”“你又
瞒我?”“真没事。”黄群说:“我那位老同学昨天又打电话来间我们的处境。她
劝我们还是应该向南走一走。她说同样花一份力气耕耘,在他们那儿可能会有几倍
的收获。她说,如果我们不想去深圳,她可以帮我们联系上海、广州、珠海。她说
她爱人两年前在中央党校学习时的同班同学,现在在那儿都是某一方面说话算话的
人了。帮这点忙,一点问题都没有……”
马扬淡淡一笑:“洗澡去吧。”
“马扬……”
“快上楼去。你要着凉了。”
“……马扬,我没有别的更高的要求……只求你给我、给小扬一份安稳的生活
……”
马扬搂住黄群:“……走吧走吧,该洗澡了……”
也许是由于深秋深夜寒意的刺激,也许是因为心中那份始终抹不去的忧虑所致,
黄群一阵阵地颤栗起来,越发地向马扬怀里偎去。马扬感慨地把她全部搂进自己怀
里,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她柔滑的头发。
眼下,马扬的确十分困难。他觉得,当前最难的还不在于安置下岗工人。中国
的工人好啊。几十万几百万地下岗,抹抹眼泪,长叹一口气,大部分人也就乖乖地
自己找饭辙去了,真的没怎么给当官的找麻烦,给这档期里的改制工作横加什么不
可逾越的障碍。最大的困难也不在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更不在于建立现代管理制
度上。这些事只要管事的人观念真变了,真正做到一心扑在企业上,无私,有勇,
又能学会借他山之石来攻自家门前的这块玉,又能不怕失败(他觉得自己基本齐备
了这种种方面的长处),只要假以时日,牢牢依托中国这块无比广阔的市场,伺机
参与国际竞争,是一定能找到企业自身腾飞的基点的。而最大的难处恰恰是内部的
掣肘,是你想干,他不想于;你想这样干,他却要那样于;你用大局的事业标准衡
量成与败,他却在用一己的个人得失权衡进与退;为此,指鹿为马者有之,颠倒黑
白者有之,不敢正大光明地较量,便扯虎皮做大旗,把川剧舞台上变脸的绝招用在
了当官、为人、处世等方方面面,设下种种“绊马索”和“暗道机关”,使你不能
正面站着做人做事,甚至侧身站着还不行,有时还得弯腰屈膝半蹲下身子,勉强蹒
跚前行。算一算吧,有多少能量是消耗在内部的掣肘上了呢?百分之十?百分之二
十、三十、四十?或许更多?更少?谁能给我一道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