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过下午六点,时代广场这一带就“灿烂”起来。各种各样的霓虹灯,都在半
空中流光溢彩,铺排出一条七彩“银河”落人间。这时候,不管你是什么车,警车,
军车,还是持有特别通行证的那种大奔或大奥迪,再想“挺进”五光十色的时代广
场,就难了。为什么?挤满了呗。所谓“时代广场”,其实是一条长四五百米的新
街,坐落在省城近郊的那个经济开发区。三四年前,这儿还“极偏僻”,“极冷落”,
两个村子中间夹着一个办得并不景气的种大养殖场。著名的省第一女子监狱距此也
不远。每每到荒野的冬日,狗的远吠声从高耸的岗楼背后传出,这儿更是人迹罕至。
而现在,女子监狱已经迁走。种犬养殖场那十几幢红砖平房也早已推平。一条高等
级的市内柏油马路从天而降,同时魔幻般地出现了几十家餐馆、商社、宾馆、夜总
会和酒吧茶坊……十几幢商住两用楼拔地而起……各大商业银行的分理处……一些
外国跨国公司的霓虹灯广告,巍然出现在那些七八层、十几层和二三十层高的大楼
顶上。天还没擦黑,各种品牌的名车、新车便从全市全省各个角落蜂拥而至,并从
各餐馆夜总会门前排到了马路中间。所有的包房、高套雅座间,以至大厅的散座全
都客满。马路上只留下窄窄一条通道,供各餐馆夜总会的引领员们在那儿穿梭忙碌。
这些引领员大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帅小伙,都穿着滚金丝红边黑呢大衣,大衣上都缀
着金闪闪黄铜扣子,或戴法兰西高筒“军”帽,或戴英伦猩红的无沿扁帽,虽然一
张嘴那话里多少还带着些打工仔的土味,但他们仍然惹得不少人产生一种激情的遐
思:省这些年国企改革那么艰难,但又怎么来解释这种在不同人心中引发不同评
价、不同人生感受、不同社会结论的“时代广场现象”呢?
是的,从周一到周末,这儿几乎每天晚上都是那么拥挤。嘈杂、兴旺、热闹…
…那么的“蒸蒸日上”。这儿,只有白天是安静的。在清风和蓝天的伴随下,空旷
的大街上匆匆走过一些苗条而矜持的白领女孩,或匆匆走过一些身穿深色西服、年
纪轻轻便断然开始发福的中年们……
这时,在“广场”的中心地段,某豪华酒楼的豪华包间里,宴会还没正式开始。
豪华包间除了设有一个金碧辉煌的餐厅,还设有一个同样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供主
宾们在用餐前叙晤。此刻,会客厅金色丝质面料的豪华型沙发上坐着一些相互之间
都很熟捻的宾客,在那儿潇洒地寒暄着。大约二十分钟后,潘祥民带着秘书来了。
他个子不高,步幅不大,步频也不快,满头雪一般的白发,使他在众人面前不严自
威,一踏进那扇充满欧陆风情的雕花抽木镶钿大门,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起
身迎上前去。
张大康显然是今晚的“主人”。他热情地握住潘祥民的手说道:“潘书记,我
以为您不来了哩。”潘祥民随意地把手伸出去,让他握了一下,笑道:“那怎么可
能呢?张老板的事,我怎么敢怠慢呢?”张大康忙笑道:“不敢怠慢的是我们嘛。
当然是我们。来来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们省里顶级的民营企业家…
…”
“好啊。好啊。”潘祥民继续很随意地把手—一伸向其他宾客,同时又在笑道
:“新兴阶层。新兴阶层。好啊好啊。”
“潘书记,以后别又把我们当革命对象对待喽。”一位稍上了点年纪的老板笑
道。
“我都跟你们‘同流合污’了,又握手又于杯,吃喝不分,今后,谁革谁的命
啊?!”
“来来来,入座。入座。边吃边聊。边吃边聊……”这时,张大康又张罗开了。
前几天,潘祥民接到张大康打去